又一個突如其來。6月22日,零傳媒同事告訴我,《獨家》微信公眾號又被查封了。通告說:「由用戶投訴並經平台審核確認,涉嫌違反相關法律法規,已屏蔽所有功能至2019-06-29。如果再出現違反《微信公眾平台服務協議》的行為,屏蔽期限會加長或永久封禁。如有異議,請到mp.weixin.qq.com發起申訴。」
當時我正在會所寫稿,寫獨家專訪前警務處長曾偉雄的稿子,一聽公眾號又被封,猛地合上電腦,突地站起:我真想罵人。
其實,13天前,我們的這一公眾號曾被封號1個月。那是6月9日,「所有功能被屏蔽至2019年7月9日」。賬號被查封的通知書說,「由用戶投訴並經平台審核確認,涉嫌違反相關法律法規,已屏蔽所有功能至2019-07-09。如果再出現違反《微信公眾平台服務協議》的行為,屏蔽期限會加長或永久封禁,如有異議,請到mp.wei xin.qq.com發起申訴」。
這五六年來,毎周一至周五,我們的《獨家》公眾號每天發布自己採寫的3條新聞。被封號,不知道我們的什麼文章觸犯了什麼法規、什麼法律?是什麼「用戶投訴」,你平台又審核了什麼?
經多方申訴,翌日,即6月10日,《獨家》微信公眾號平台終於恢復運作。不過,近月,《獨家》這一微信公眾號平台,仍時有文章被當局屏蔽刪除,初略統計有:
6月20日,《獨家》上署名陳建強《港府暫緩「修例」風波的五點思考》被屏蔽刪除,理由是「由用戶投訴並經平台審核,涉嫌違反國家法律法規禁止的內容」,我們當即據理申訴,翌日回覆申訴失敗。
6月19日,《獨家》上署名屈穎妍《我想替香港警察說句話》被屏蔽刪除,理由依然是「由用戶投訴並經平台審核,涉嫌違反國家法律法規禁止的內容」,我們當即據理申訴,翌日回覆失敗。
6月15日,《獨家》上署名零多多的《香港警隊成立175年,面對暴動警察捨身護安寧》一文,又遭屏蔽刪除,原文發表於前一天,屏蔽的理由完全一樣。我們當即據理申訴,翌日回覆失敗。
6月14日,「獨家」欄目的《月薪十萬無人做,當好立法會保安有多難?》,作者零多多,遭屏蔽刪除,原文發表於5月15日,申訴失敗。
6月10日,「中環一筆」欄目的《官民估算遊行人數差距驚人,有何迷思與啟示?》,作者楊志剛,遭屏蔽刪除,原文發表於5月17日,申訴失敗。
6月3日,「獨家」欄目的《低政治成本聯署陷造假風波,<逃犯條例>修訂局勢升溫》,作者零多多,遭屏蔽刪除,原文發表於6月3日,申訴成功,當天恢復。
6月3日,「中環一筆」欄目的《沉浸在幻想泥漿中的反對派》,作者屈穎妍,原文發表於6月3日,遭屏蔽刪除,申訴成功,於翌日恢復。
5月29日,「中環一筆」欄目的《被反對派操弄的「數字民意」》,作者本人,原文發表於5月29日,遭屏蔽刪除,申訴失敗。
5月10 日,中環一筆欄目《「佔中運動」因窩囊的帶頭人而顯得可笑可悲》,作者陳莊勤,遭屏蔽刪除,原文發表於5月9日,申訴失敗。
5月9日,中環一筆欄目《英國案例對「佔中」九人判刑的啟示》,作者阮紀宏,遭屏蔽刪除,原文發表於5月8日,申訴失敗。
5月3日,中環一筆《不廢法治,香港才有希望》被刪除,作者何漢權,遭屏蔽刪除,原文發表於5月3日,申訴失敗。
……
美國和西方打的一張「香港牌」
被封號,被屏蔽,被刪除,主因正是香港時下敏感的時政局勢。2月開始推動修訂《2019年逃犯及刑事事宜相互法律協助法例(修訂)條例草案》(《逃犯條例》),擾攘開始了。香港民間人權陣線(民陣)組織的反修例示威遊行,規模愈來愈大。樹欲靜,風不止。民心似水,載舟覆舟。香港過去8天內發生3次每次數十萬人大規模白衣或黑衣遊行示威,對社會造成極大衝擊。在推進修訂《逃犯條例》部署中,特區政府卻進退失據,操之過急,似過於強勢,得理不饒人,正是造成修例被一些人扭曲和污名化的重要原因,一手好牌由此被打爛。
我始終認為,香港這場騷亂事件,是中國和美國兩國博弈在香港的體現,是美國和西方打的一張「香港牌」。和以往隱身在幕後籌謀不同,這一次罕見的是,美國已從幕後操縱而公然走到台前高密度頻頻亮相。美國對中國政策的質變已成定局,即從合作與競爭並重的兩手,轉成以遏制為主的「失重」狀態。這次香港民眾大遊行背後,並不缺乏美國和西方國家各種境外勢力的「傲慢與偏見」,傲慢衍生偏見,偏見助長傲慢。他們以罕見的介入反修訂《逃亡條例》,頻頻發聲,干預抹黑,推波助瀾,正是他們的主導參與,令事件持續惡化。
我堅持認為,這是美國輸出民主策動「顏色革命」的一套理論和實踐。我在《亞洲周刊》上接連三期撰寫的封面故事,題目是《顏色革命邊緣浮沉,北京憂慮香港政治風暴》、《拯救香港法治危機,警察是最後一道防線》、《香港民意大逆轉,港府以退為進引蛇出洞?》。這次大規模騷亂事件,正是在港版「顏色革命」邊緣浮沉。
不可否認,建制陣營輿論的欠缺和薄弱,是這次事件中泛民主派取得大勝的原因之一。在這場騷亂和暴動的前前後後,我們的微信公眾號《獨家》平台,不時有涉及相關這一話題的文章,持的就是這樣的立場、這樣的觀點,卻總是被這一微信公眾號平台的北京管控者刪除或屏蔽了,還一度要查封平台一個月。當時的狀態正是:我們磨刀已久,整裝待發,終於要上戰場了,剛往前跨出一步,身後的長官突然把我繳械,斬斷手腳,令我們完全喪失戰鬥力,敵手的輿論戰卻一波接一波湧來,真不明白當局是怎麼部署管控的。
事後我獲知,北京當局操縱一些機構,不僅封殺了我們《獨家》,就連中資背景的、建制陣營的媒體,如香港《文匯報》、《大公報》、《香港商報》的一些微信公眾號的文章也頻遭屏蔽刪除的類似命運。不說這是一種權力的濫用,但可以說這是權力的一種誤判,難以彌補的失誤,傷了自己的陣營。事情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發生,這真是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怪圈。
反思對媒體和民眾言論的掌控方式
6月9日那天,我接到北京朋友給我的微信,她用的是截圖,否則據說還傳不到我的微信裏。她寫道:「北京大學幾十個同學群除一個以外全部被瘋(封),沒被瘋(封)的那個群特別不好意思,群員均感覺自己低人一等,於是大家敞開了說,以前壓抑不敢說的一股腦大膽地說了出來,幾小時後,該群終於成功被瘋(封)。大家一陣歡呼:哇,瘋(封)了,終於瘋(封)了!這不是段子,就這幾天的真事!」
那天,一位成都朋友這麼微信我說,「一下飛機發現三個小時航程裏發生不少事,一家媒體同行被關停了,更可怕的是,同行們不是覺得不合理,沒有法制,不是覺得制度有問題,只在想自己的媒體是不是有問題,怎麼樣才能符合官方的管制要求,以便苟且偷生。有前媒體人說,現在天朝的媒體地位等同夜總會,說關就關。有人回覆說『還不如』,畢竟賣身不需要像賣靈魂審查那麼嚴。這就是天朝真實的輿論環境。最近有不少朋友總是很關心問我:『你不怕被封號嗎?』我當然怕,但如果怕就不說話了,我的號和沒被封有區別嗎?當下的社會其實也是同理,我們還剩什麼?除了被封殺抹去的,只剩下沉默甚至滿口謊言。」
這些話的遣詞用句,我未必都讚同,但對媒體和民眾言論的掌控方式,值得當局反思再反思。微信公眾號也好,微信朋友圈也好,都是建立在微信基礎上的。
微信是一個無所不能、神奇莫測、無邊無際的虛擬世界。任何人、物、事,一旦投入,就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遭遇和變化。我記不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走進微信世界,在不經意間鬱鬱蔥蔥生長起來,成為微信世界的一方「自留地」。微信,作為一種現代媒體工具,既有巨大優越性,又有潛在的局限性。微信為邊緣化的日記體文字,創造了一個開放自由的平台,猶如給日記體文字插上一雙強勁的翅膀,令他得以飛得更高更遠。微信文體,方寸文體,是短小、豐沛、親和,又有思想深度和語言魅力的一種文字。
幾乎人人都在玩微信,是不是可以說,玩微信的每個人,遲早都能捧出自己的一部又一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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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 《私語人生–江迅微信選》
作者:江迅
出版社:日月出版
出版社:201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