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陳明銶教授的學生,也不是香港人,卻因為陳教授關心澳門研究而跟他認識。
大約在7、8年前,陳教授在香港的一位學生跟我聯絡,說有位來自美國史丹福大學的教授想和我見面,邀我出席午宴。到了現場,一坐下,陳教授就說:「我是Ming Chan,你是林玉鳳吧?」我當時其實有眼不識泰山,只是在陳教授的滔滔不絕中感覺到他過人的氣場和「長氣」。他說在做近代中國研究的時候,在香港和廣東以外,一直有留意澳門,所以常常會讀澳門的報章,因此有留意到我的專欄,「你要俾心機研究澳門!」
過分緊張的爸爸
那一天,我其實覺得整件事有點不可思議,有位在香港出生、在美國名牌大學工作的人,跑來澳門叫我「俾心機」做澳門研究。更不可議的是,那次見面以後,開始常常收到陳教授的電郵,有時是介紹研究伙伴,有時是邀稿或研討會邀請,覺得有重要事情,他會打長途電話,常常是一說就一個小時。記得有一次,我人在英國,他來電,我不想漫遊接他的電話,就電郵給他,告訴他我稍後會用一個英國電話回電。他很體貼,大概是擔心我捨不得長途電話費,回電郵請我給他打collect call(被叫用戶付費電話)。2012年,陳教授在加拿大多倫多舉行亞洲研究學會年會期間,專門組織了一場在多倫多大學舉行的澳門研究研討會,那是他將澳門研究推向國際學術界的一個重要舉措。從那一年開始,他多次在大型研討會中組織澳門Panel,每次都非常「肉緊」的着我參加。有一次,他在旅途中遇上我的一位學生,覺得那位學生是可以栽培的年輕人,陳教授居然專門打長途電話催促我要為「小朋友」爭取獎學金,好讓他可以到名牌大學繼續升學。所以我有時覺得他像個過份緊張的爸爸,總是在擔憂後輩的成長。
去年,我們在香港的一個研討會上見面,他即時改行程到澳門,跟我討論明年澳門回歸20周年的活動,說他要協助在美國不同的高等院校召開系列的研討會,探討澳門問題和總結澳門經驗,「我Ming Chan一定要幫澳門研究打響名堂。」那是他離澳前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他後來跟學生提及的他希望在退休前完成的一件事。沒想到,計劃還沒落實,他就走了。悼念陳明銶教授,也感謝他對澳門的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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