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Ming Chan在香港大學任教時候的第一班學生。他是工運專家,但他最先開的課程卻是和中國無關,反是現代日本。我和楊景輝(大眼雞)相信是阿Ming在港大初年最熟絡的學生。他總是叫我做「威記」,楊景輝為「大眼」。現在阿Ming和大眼雞都去了……
大部分人都叫他Ming,我比較保守尊師,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叫Dr. Chan 。最先和他混熟是因為落堂之後,他都會叫學生到他的教員室傾偈,真的是一次生兩次熟。當年除了搞活動和在圖書館之外,很多時間都可以在Ming的房間找到我。後來我讀研究院,住在柏立基堂,和Ming列堤頓道的住所很近,有時一個星期有兩三晚都在他家裏。最記得的就是,因為要行上一條大斜路才到他家,中途他會需要用手按着我的膊頭抖氣,有時又會叫我拿着購物袋先去開鐵閘。最有趣的就是,在他家閒談之間,他敞在梳乎椅會突然睡着,然後又突然醒來。
以遊戲人間的角度為樂
Ming待人友善是大家都知道的,Ming也很貪玩,好像見到梁觀誠(一位會看相的同學)就伸出手掌叫人算命。他對我們這群學生最大的衝擊就是改變了我們傳統的老師與學生關係,根本就當我們是朋友,甚至無大無細,拿我們開玩笑,也被我們拿他開玩笑。「歷史系三寶」(大眼、肥温和我)便是他改的花名;櫻桃小姐(凌潔貞)是他常取笑的對象。他當時很胖,但又喜歡比較,有次他說比中文系趙令揚教授好,因為他勒了皮帶之後有肚腩,趙教授則是沒有肚腩。唉,一切彷彿眼前。
他很最喜歡做媒人,見到男女同學便拉成一對。但自已抱着獨身主義,唯一提及的女性就是「陳太」──他的媽媽。問他為什麼不談戀愛,他每次就會用肥胖的手掌拍心口說受不了,受不了。他所說的是受不了婚姻束縛,受不了小孩子。他不喜歡束縛,但很喜歡做介紹人。每當他知道你有需要或者他認為你有需要,他便會幫忙介紹「疏通」(他的用語)。
Ming Chan對我有不少影響,他開闊了我的宏觀眼界和歷史角度,更重要的是透過他認識了很多朋友。例如因他認識了已故楊意龍博士,因此又結交了當時《信報》張健波兄,轉而認識了以後從政的朋友;認識了基督教工業委員會的阿寶兄弟和劉千石;介紹了中大郭少棠博士,因此認識了很多儒家思想和香港觀察社朋友;介紹了無線電視的劉端裕,因而認識了一位廣告界朋友幫我做選舉橫額設計。我是香港大學第一批參與政治選舉的畢業生,Ming對我有實質幫助,就是借了1000或者2000元(已忘記了確實數目)給我作選舉費用(我有還錢)。
Ming外表洋化,其實骨子裏懷舊,喜歡電影Casablanca的情調,喜歡過「骨子」生活。他推崇美國式教育和中大教育(尤其是新亞精神──談及唐牟,必以「公」稱之),對英式教育經常批評。
Ming每以遊戲人間的角度為樂,很喜歡討論汪精衛政權,常常說某某「落水」,也笑我參選為落水。但之後終於也被我拉落水,在我出水之後他反而參與了社會活動政治評論。現在這些種種都似雲烟隨緣而去。無論Ming體重變化,性格改動,但是在我心中,他永遠是我懷念的Dr. 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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