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時」與「課時」

當人們看到增加學時減少課時的時候,不免會擔心是否會將學習轉嫁到家長或學生身上呢?也有學界意見指困難在於微管理,即如何界定學生在運用非時間表上的時間學習呢?

儘管疫情尚未完全退去,各大中小學及幼稚園亦已陸續復課。在剛過去的個多星期前(9月22日),學校課程檢討專責小組向教育局提交了報告,報告的標題為「優化課程迎接未來 培育全人啓迪多元」,其中提及到「學時」和「課時」的概念,「從而為學校規劃與課程相關的活動提供更大彈性。專責小組注意到,絕大部分學校仍依靠學校時間表,並按照現有課程和科目指引的建議分配課時,以規劃課程和學生學習活動。在公眾諮詢期間,有意見認為應把小學的彈性課時的比率由 19%提高至 25%,以增加小學編排學習活動的彈性。專責小組認同學習的模式已有所轉變,學生的學習不再局限於課堂和學校內時間(例如電子學習),亦已漸趨多樣。」(學校課程檢討專責小組最後報告2020)

當人們看到增加學時減少課時的時候,不免會擔心是否會將學習轉嫁到家長或學生身上呢?也有學界意見指困難在於微管理,即如何界定學生在運用非時間表上的時間學習呢?

在此我們先不評論這樣的改變是否合適,讓我們重新思考的是究竟什麼是「學時」,什麼是「課時」?學時無疑是一個較廣闊的概念,古語有云:「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當中也肯定了學習是一件經常發生而快樂的事情。簡單來說,就算沒有學校,學習也會發生,不過形式和場景就有所不同。

學習的經驗其實是多元而混合的

課時是怎樣來的?在沒有學校的時候,其實沒有分學科,也沒有課時。古時候,人們不會把知識分為不同學科,很多人都是全才,他們如果活在今天,很可能是好幾個不同學科的博士、藝術家、科學家或哲學了。自從人們把知識分成了不同的科目以後,我們就能較容易找不同專長學科的人教授某一個科目,不同的科目按其重要性或功能性分配時間,就成了課時。這個分配究竟是否合理?那得視乎當時當地社會的共識。後來,教育事業繼續發展,開始有不同面向的探討,例如跨科學習、全方位學習、課外學習經歷、全人發展、終身學習……這些思考都擺脫了課時上的限制,希望在課時以外為學生提供其他學習模式。

就連我們自己學習的經驗其實也是多元而混合的。比如我們第一次到某地旅行,我們可能要學點外語、找尋酒店、飲食、景點之類的資料,然後自己製作簡單的行程表,預備適量的金錢,帶備合適的衣物,到當地要計算車程和旅費等等,當中涉及到不同的知識,包括了中、英、數、常及推理,或是其他的生活技能。我們不能單靠某一科目的知識去解決上述的生活問題,需要的是一種綜合能力,而非單一能力。因此,生活就是知識,就是我們學習的最主要課題。我們希望孩子們不但在個別科目能夠掌握,更重要的是他們能夠綜合所學,解決生活上的困難。

我記得兒時有一個很尷尬的記憶,就是我很害怕媽媽要我到菜市場買東西,因為我曾經跟媽媽逛市場,但她說的單位和我小學所學的完全不同,街市用的是斤(直到現時也一樣),可是我在學校學到的是公斤、克的概念,而且媽媽每次均會跟小販講價,我又不懂,這些事學校也沒教,怎樣知道解決的方法呢?但是,我的同學家做小販攤檔,他不但懂,還懂得看花碼(價錢牌),懂找贖,這些就是生活技能的知識。儘管我的學科成績比他好,但在菜市場就完全無用武之地了。所以,我們如果能將學生的學習結合生活,從而教導他們用於生活,改善生活,那才談得上成功教育。

提出學時比課時自然更為合理恰當,但生活在香港,家長可能最擔心的是學校會不會把子女的休息時間,家人共聚天倫的時也用作學習,要交功課呢?究竟是怎樣計算這些「學時」呢?而本來用作減輕各科上課時間表的壓力,會否又會轉移成為家長和學生的壓力呢?這相信要有實際執行方案時才有定論了。

陳章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