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已在以往的「教評心事」中，談及校長有關塑造學校文化可能面對的問題；今期，筆者將與讀者討論校長如何在提升績效時兼顧建立學校文化。
多年來，各地教育改革只集中以提升學生學科成績作為學校改善的基本切入點，卻往往忽略發展學校文化，也鮮有顧及教師對個人專業的自豪感和整體的士氣；然而，大量教育研究均指出文化凝聚力和承載力是預測學校成功的主要指標。教育改革原意是提升效能，現況卻是背道而馳。
身為校長，我常常躬省自身──學校教育的本質是什麼？是否只是催谷學生在學科成績這一類硬指標有優秀表現就已足夠呢？是否需要顧及學校文化凝聚力和承載力這一類軟指標？能否讓學校在校務上井井有條、績效顯著，而又充滿活力？校長如何平衡文化建立與績效提升？……現今社會，事事講求成本效益，校長在文化建立與績效提升兩方面要取得平衡，實在談何容易！
Deal and Peterson （2016） 曾指出提升績效與塑造正面文化之間其實並無矛盾。以下我們將探討一些相關例證。
退休可能是學校文化的潤滑劑
當學校有教職員達退休年齡，他便要告別工作崗位，而學校則需外聘新人替補。原來，教職員退休也可提供展示學校重要價值觀的機會。Deal and Peterson （2016） 指出退休實屬不易且痛苦的事，不論是對於那些離開的人或是留下來的人，因為過程中，他們或會回顧過去，也需接受生命的短暫、專業關係的結束，以及事業的終結。儘管如此，教職員退休仍是不可多得的重要時刻──對於退休職員本身而言，這或是使過去在工作中所積累的傷疤癒合的契機；而對學校而言，縱使損失了一位資深的重要成員，卻可藉此與退休教職員作更深入、真誠的檢討與交流，由此檢視和鞏固學校所重視的價值觀，例如是對學校忠誠、承諾和關懷等。因此，退休不單對退休成員而言重要，對於其餘的教職員來說也很重要。所以，有些學校對教職員退休十分重視，校方會為退休教職員隆重地舉辦歡送會。然而，校方在設計歡送退休成員活動時需要謹慎，注意活動環節會否引起退休成員或其他成員不快，避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Deal and Peterson （2016） 提供美國一所小學的例子。校長為兩名在學校服務35年後退休的老師籌備一個歡送會，並邀請他們所教的學生分享回憶點滴。在歡送會上，校長向兩名退休老師致送紀念禮品──那是一塊精緻的胡桃木板，上面放置了他們常用的課室的門柄。校方以此肯定他們過去的奉獻和忠誠，表達謝意。
工作協調有助建構文化網絡
學校協調不同工作，以確保各項工作井然有序、效率卓著，也可減少學校內部問題，包括個人、課程編排、評核安排、學材、教材等。學校所選擇的不同協調形式反映了學校的價值觀，例如：從上而下通過命令或規則進行縱向協調 （Vertical Coordination），代表學校強調權威的重要，顯示學校成員認為高層才能有效地辦妥工作，想法較前線員工為佳；選擇橫向協調 （Lateral Coordination） 的學校則相信同儕領導 （Collegiality） 可以提升效能，集思廣益。以橫向協調方式管理的學校需要安排額外的時間讓教職員溝通協作，以增進教師之間的聯繫，建立非正式的文化網絡關係。
溝通方式顯示不同的文化訊號
溝通可謂群體生活中最重要的環節之一，當中涉及訊息發放，讓每個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及他們的工作如何影響他人，與前述之協調相似。學校可以根據各自校情和理念，選擇合適的訊息傳達方式；不同方式會產生不同的學校文化。
不少學校應用「備忘」作為校內溝通的工具。備忘錄和書面文件可永久又準確地記錄有關資訊，並方便核實。備忘錄可能反映不同成員間的合作，也可能反映學校溝通非人化，又或較少雙向溝通。有些學校在其備忘錄上印有象徵其學校文化的文字和圖像，例如是學校使命及座右銘，這更能反映學校的價值觀。
Deal and Peterson （2016）曾介紹一所學校，他們每次進行會議前，會先由一至兩位教職員工分享其成功故事，讓同工了解學校正在發生的事情及最新信息，甚或一同慶祝學校近期的成就。在會議中，教師也經常以面對面的形式進行教學或工作上的交流。教師會議是一種有效的信息傳遞方式；可是，如果校方與教職員間沒有開放和信任的態度，這些時間長而密集的教師會議並不比自行閱讀書面文件更佳。良好的交流也涉及倡導 （Advocate） 和交流，人們既需聆聽他人想法，也要發表個人意見。另一方面，教師會議是凝聚學校文化的指標，其中所交流的訊息會被集體發放和詮釋。如果校方恰當地在教師會議上安排交流環節，可讓大家進一步醞釀、發酵所抱持的價值觀和信念。如校長與員工之間能以開放及信任態度進行真誠的對話，成效甚豐。若校長和職員之間平等而沒有隔膜，雙方的專業對話可以有效而直接地收集和交流信息，增強凝聚力。
轉聘教職員為長約教師意義深遠
當教師轉聘為長約教師後，個人的事業發展趨向穩定。校方給予教師長約職位，須付出不少代價，故此舉具有深遠象徵意義。校方給予教師長約職位一舉可理解為晉升，亦標誌着從一位教師從新入職到逐步成長，成為學校編制教師團隊的一分子。
Deal and Peterson （2016） 曾介紹某一美國地區教師由合約制轉聘為長約教師的過程。雖然與其他地區類似，此地區卻額外有一項轉聘儀式，當中所有參加者都需披上學術禮袍，以表對新轉聘長約教職員的尊重。儀式也包括一項專題演講，主題大多環繞教學的價值和專業。學校重視委任長約教師的儀式，有助公開傳達、加強學校的重要價值觀和信念。
本期與讀者討論校長如何因應校情提升學科成績之餘，又不會忽略學校整體發展，尤其是如何塑造正面的學校文化或強化既有優良文化。由於篇幅所限，本期只能向讀者介紹四個例子。在下期「教評心事」中，筆者將再探討更多例子。
參考文獻：
Deal, T. E., & Peterson, K. D. （2016）. Shaping School Culture. John Wiley & Son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