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棋王學藝

這裏是棋王梁慶全和白樂弈的地盤,他們經常在此「長駐候教」,彩金也是每局2元,饒讓的條件則因人而異。他們往往先介紹一些「客仔」跟我對弈,讓我「先打劫紅毛鬼,後進貢法蘭西」。
封面圖片:因為茶室生意清淡,便歡迎好弈者在閣樓「橫車躍馬」。(Wikimedia Commons) 
 
象棋,對我來說,是很難完全放下的。
 
五十年代初,家裏安裝了「麗的呼聲」。一天,收聽李志海的節目時,知道「麗的」要舉辦個人象棋賽,於是報名參加。這是我第一次參加象棋比賽,那年我14歲。結果:只過了一關,之後便「行人止步」了。
 
1951年,農曆新年假期的一個晚上,我懷着十餘元「利是」錢,跑到先施公司的天台,準備攻打楊官璘、李志海、黎子健和曾益謙四大棋王擺下的「饒雙馬擂台」。我選了楊官璘為攻打對象,彩金是每局2元。首局我勝了,但跟着連負五局。一晚下來,我淨負四局,輸了8元。那時候,8元是很多錢的了,但我沒有「肉痛」的感覺。
 
五十年代初,有一位六宅排行第十的堂兄,叫馮以東,從上海來港,在我家暫住,等待出國。他在我家呆了一年多,才獲得美國的簽證,移居三藩市。他在我家安頓下來之後,知道我喜歡下棋,便常常跟我對弈。他的棋藝比我略高一些,這使我得益不少,也令我非常開心。
 
他又頗常帶我到旺角新填地街一間茶室跟一些棋王學藝。這茶室因為生意清淡,便歡迎好弈者在上午九時許至下午五時許之間在閣樓「橫車躍馬」,藉此賺一些茶資和點心錢。這裏是棋王梁慶全和白樂弈的地盤,他們經常在此「長駐候教」,彩金也是每局2元,饒讓的條件則因人而異。週末的時候,我偶爾會跟十兄到這茶室消磨數小時。不常去的理由主要是手上沒有太多餘錢。這點我相信兩位棋王是明白的,因此,他們往往先介紹一些「客仔」跟我對弈,讓我「先打劫紅毛鬼,後進貢法蘭西」。

 

棋逢敵手 獲棋王青睞

 
1953年夏天,我到荔園游泳時,發現它正舉辦象棋比賽,在週末進行。這個比賽結果由朱銘源奪標,亞軍是梁逸凡。不知緣何,我對這兩位棋手有非常深刻的印象。雖然事隔一個甲子有多,而且當年我只見過他們一兩次,但至今仍然記得他們的身形和容貌。前者是江浙人,年約40,五官端正,身材肥矮(估計身高163公分、體重65公斤);後者是廣東人,20出頭,樣貌英俊,身材適中 (估計身高173公分、體重62公斤)。我特別喜歡逸凡這個名字,它使人感到以此命名的人確實飄逸不凡。說來真巧,當今國際象棋女子世界冠軍的名字也叫逸凡。侯逸凡這個名字和她的照片,過去十年經常映入我的眼簾和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棋賽結束後,跟着由黎子健和蘇天雄擺擂台。我攻打了兩次,兩次的對象都是黎子健。第一次輸了,第二次弈和。兩局都是我執先,第二局他應以順手砲。這是我當年最擅長的開局,所以到中局還沒有給他反先,而他也不為已甚,跟我大量兌子,結果成和。這個結果給了我很大的鼓舞。事後有一位長者走過來跟我談話,勸我不要沉迷象棋,要用功讀書。我沒有告訴他我在拔萃的成績一向都很好,只是唯唯否否地應付了過去。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1958年獲選為國弈會理事長的吳晚成先生。約十年後,在他的邀請下,我成為了國弈會的理事。
 
次年,參戰「時來杯」,這個比賽採雙淘汰制。初賽沒有遇到太強的對手。複賽第一場就碰着有「白老師」之稱的白樂弈了。首局我執先,雙方都下得很平穩,和了。第二盤,我以看家本領順手砲佈陣,中局大膽棄砲搶攻,兵臨對方城下,嚇得白老師一額汗。這時,我們的對局吸引了不少人圍觀。在久攻不下之際,我走出軟着,讓他解了圍,以致功虧一簣。賽後,白老師微笑,表示樂意收我為徒。我深深謝過,但沒有跟進,因為我相信,在課外活動上應該多樣化,不宜專攻一項。
 

馮以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