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曾鈺成 由貪談到痴

握過手後,他徐徐坐在一幅手書《心經》下,秘書小姐端來好茶,我們在熱氣氤氳中端詳辦公室的擺設及佈置,格局開揚,書架上中英夾雜、滿滿排開的,竊以為是主席驚人閱讀量的最佳明證,怎料他輕描淡寫一句:「擺放的居多。」我們的訪談,便由閱讀開始。
議事堂上長期繃緊的神色,這刻盡皆開顏舒展,釀成濃濃笑意。
議事堂上長期繃緊的神色,這刻盡皆開顏舒展,釀成濃濃笑意。
 
文:攻玉
 
一身碳灰色中山裝散發出沉穩與莊重的氣息,眼神是一如既往般淡然中見銳利,凝成那一條細縫,看透多少人生起跌。議事堂上長期繃緊的神色,這刻盡皆開顏舒展,釀成濃濃笑意;眼前此人,其名為曾鈺成。若要介紹他,立法會主席五字經已足夠。幾乎可以斷言,每天都在不同媒體接觸他,到正式見面時,那種感覺是既熟悉又陌生。握過手後,他徐徐坐在一幅手書《心經》下,秘書小姐端來好茶,我們在熱氣氤氳中端詳辦公室的擺設及佈置,格局開揚,書架上中英夾雜、滿滿排開的,竊以為是主席驚人閱讀量的最佳明證,怎料他輕描淡寫一句:「擺放的居多。」我們的訪談,便由閱讀開始。
 

閱讀與傳統文化的力量

 
教育局長每月消化30本書籍固然是異數,更是浮雲,我們凡夫俗子實在不敢妄想高攀。曾鈺成雖深明閱讀的力量,但也笑言:「我跟局長還差很遠。很多書買了回來,都還未有空翻閱。」近年來他主要閱讀的書種不外乎兩樣,其一是懸疑味濃的驚慄小說、偵探小說,一卷在手,進入幻想世界,樂而忘返,能拋卻現實中種種繁瑣俗務;另一種則是出於工作需要的政治、經濟類書籍。值得一提的是,自幼在老師、家長(主要是母親)的薰陶及督促下,他對古書特別感興趣,過往捧着《古文觀止》背誦的一篇篇文言散文,至今仍記憶猶新;烙印在腦海的一字一句,拿出來跟時局印證對比,亦每每帶來新鮮體會。
 
議事堂上長期繃緊的神色,這刻盡皆開顏舒展,釀成濃濃笑意。
議事堂上長期繃緊的神色,這刻盡皆開顏舒展,釀成濃濃笑意。
 
傳統如何跟現代銜接是重要的題目。新生代對中國文化的賞析修養遠不如以前,是無可奈何的客觀現象。曾鈺成的結論是,人類文明的進步,必須建築在前人累積的知識寶庫之上。很多所謂當代難題,其實古人早在2000年前已討論過。若我們不懂得擷取前人的智慧點滴,甚麼都從頭來過,又怎能算是進步呢?他不認為年輕人漠視傳統文化,事實上身邊有好一些喜好深入鑽研其中的年輕朋友。「的確我們的教育制度有改進的空間。」
 
在他讀書的年代,無論中、英文科都有大量範文提供學習,也不分文、理科,精進一點的學生更可以像他那樣會考報考12科。「範文之所以是範文,是因為有其獨特的價值,經得起歷史和時間的考驗,歷久常新。」中四時他和朋友成立了文社,大家一起練筆投稿、自行印製期刊,閒時甚至會鬥背誦《離騷》及《詩經》。
 
也不能一味慨嘆優良風氣一去不復返。曾鈺成解釋,當年電視遠遠還未普及,更遑論手機和平板電腦。「對於我們這些體育不太好,家人又不肯放出去玩耍的,讀書基本上是唯一興趣。」70年代他開始教學,多年來自有一套心法。「語文只是工具,當中盛載的文化內涵才最重要。」
 
他經常跟學生分享,英文是看偵探小說看回來、中文則靠武俠小說。時至今日,還不時翻閱四大名著,如《紅樓夢》圓了足足三次,《三國演義》的智謀也甚吸引。「唯獨是《西遊記》還未完整看完一遍。(說到這裏,我們不忘向主席大力推銷《西遊記》的好處及當中的佛教意象,而他也答應會再嘗試閱讀,說不定有意外收穫。)我絕少閱讀奇幻小說,總認為若訴諸鬼神,跟邏輯思考便會產生衝突。」
 

人生中的貪與瞋

 
鬼神跟信仰當然不應混為一談,曾鈺成不追尋,不代表他否定宗教。他最尊敬、喜歡的人當中有很虔誠的信徒,「同樣地在我最不喜歡的人當中亦有。」他肯定宗教信仰歸根究柢是導人向善的,而信仰絕對不等同於迷信,尤其是佛教。潘宗光教授及李焯芬教授便是一例,一位是化學家,一位是水利工程專家,長年接受數理化訓練,都不約而同認為佛教是最接近科學的宗教。曾鈺成就讀的是基督教中學,也有一段時間熱心參與團契活動,本認為會順理成章受洗入教,陰差陽錯下卻又失諸交臂,之後便開始產生抗拒感。「套用佛陀所言,因緣未到吧。」
 
人生中以五毒為最大障礙──貪、瞋、痴、慢、疑,當中又以貪為首。活到這個年紀,快要從心所欲不踰矩,曾鈺成說,他多是通過實際經歷去認識五毒的惡果。以貪為例,除了財富和物質享受外,功名、成就、關係也可以是貪的對象。「渴望得到你不應該或未有能力擁有的東西,就是貪。我也曾撞過多次板。至於怨恨他人則更不在少數,但到頭來傷害的其實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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