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的中華五千年興衰史──豬年說豬

豬在現代人眼中似不是吉祥之物。唯在中國古代,豬是先民喜愛的動物,是六畜之一。

六畜興旺豬為首

是日正月初七,先祝賀各讀者新年進步、諸事順利。2019歲次己亥,古人以天干地支記年,天干又配以陰陽五行,天干己屬陰土;而地支又以十二生肖相對,亥的屬相為豬,所以己亥年即土豬年也。豬在現代人眼中似不是吉祥之物,廣東人罵人常說:「豬咁蠢」、「死肥豬」、俗語有「豬嘜」、「爛瞓豬」、「懶惰豬」等,便把豬賦以負面的意義。唯在中國古代,豬是先民喜愛的動物,是六畜之一,為中國人民飼養最少已有4000、5000年歷史,河北的徐水南莊頭遺址更出土了1件1萬年前的家豬遺骸。

六畜的排序,傳統是馬、牛、羊、雞、狗、豬。豬雖是叨陪末座,但地位卻不可輕看。古代農耕文化中,有所謂「六畜興旺豬為首」的說法,豬有何能耐能為首?其中一原因應是與豬是先民的主要糧食有關。有「中華第一城」之稱的良渚遺址群,新近發現的卞家山遺址,有關哺乳動物遺骸總數達1618件,豬佔的比重最高,竟達94.3%。第二位的鹿佔5.1%;其餘的動物遺骸,狗佔0.4%;牛只佔0.1%,可見豬在先民中實為其中一主要肉食。先民農耕時代,沒有貨幣觀念,豬既是主要糧食,亦可說是財富的象徵,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勇猛福氣豬為先

豬的重要地位還可見於牠的勇猛。我們現在所謂的豬是指家豬,是由野豬馴化而來。野豬體型龐大,最重的可達400公斤,平均的也有100多公斤。雄性野豬天生有一對犬齒或稱獠牙,可長達數厘米,可作攻擊武器,亦可作挖掘工具。雌性野豬犬齒雖較短,但也有一定的殺傷力。野豬大約8000年前已為人類所馴化。距今6000-7000年在浙江余姚縣河姆渡文化遺址出土的豬陶缽,上刻有豬紋。從背上堅硬豎立的鬃毛可估計是野豬,唯觀其相卻看不到野豬的凶狠型態;反而眼神溫馴,活像現代人的寵物,顯示已為人類所馴化。

豬既是財富、又是勇猛的象徵,很自然的為先民所崇拜。當中最特出的可算是出土於遼寧省朝陽市牛河梁遺址,屬紅山文化晚期,距今約5500年的「玉豬龍」。據考古學者研究,玉豬龍可能是一種神物,是先民崇拜祖先神靈的圖騰物。玉豬龍頭部有明顯豬的特徵是「豬首玉龍」,即頭是豬,身是龍。龍是中國吉祥瑞獸,豬能與之匹配,亦見其崇高地位也。不少學者更以為玉豬龍的原型就是豬呢!

豬的勇武亦為帝皇所青睞。鼎鼎大名的漢武帝,文治武功均赫赫有名,後世多以為名徹,唯此是其7歲後之名。武帝原名劉彘,彘,豕也,本義是野豬。據《漢武故事》記載,武帝父親景帝「夢高祖謂己曰:『王夫人生子,可名為彘。』及生男,因名焉。」。可見景帝托高祖之辭,對野豬剛烈勇武的性格亦有崇拜之風。英文十二生肖之豬年多用Year of Boer(野豬),而鮮用 Year of Pig(家豬),其理亦如是也。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豬象徵着財富和勇猛;而又因生育能力強,一頭母豬,每年可生兩胎,每胎可生10多20隻小豬,所以豬亦是福氣的象徵。漢字「家」,本義是屋內之豕,即豬也。先民把豬圈養在屋內,可提供食物安全感,一個溫暖的家由此而生。凡此種種,令豬貴為十二生肖之一,非無因也。

豬受人類重視的命運並不是一帆風順,在漢代的出土陶塑中,豬亦是重要主角;可是豬欄(即豬圈)卻經常是建在廁所旁,雖則目的顯而易見,是為方便收集灌溉肥料,但卻從此把豬與污穢扯上關係。試想:若如廁時,總聽見豬在旁「吚吚」、「嚄嚄」的叫,對豬尊敬之情自必化為烏有。歷史的發展往往出人意表、峰迴路轉,此又一例也。

邱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