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多香港電影要由政府出資,可是治一經,損一經,結果年輕人拍了一大堆「傷時感世」的電影,卻又失去票房。我深信:好的電影必須意義和商業同步,就如莊澄監製的《無間道》(Infernal Affairs)和《九龍城寨之圍城》(Twilight of the Warriors: Walled In)。
寫文章,我絕少提及別人不好的一面;因為怕「泥漿摔角」,最好遠離網上的熱廚房。
更何況自己可能主觀,看錯了別人;此外,誰人歡迎頂心頂肺的忠言?
我私底下責怪的,都是最摯愛的親朋戚友,因為不講出冒昧話,就是對他們不坦誠,亦害怕他們繼續錯下去,但因而失去了一些關係,OK啦,只求問心無愧。
我和影壇才子監製莊澄的友誼,未到「捨命之交」,亦非「刎頸之交」,不過,一定大於「知音之交」,我對莊澄,不單止是賞識:如他有困難,我一定義不容辭幫忙(哈哈,明知道莊澄的性格是不會麻煩別人!),那種情誼叫「管鮑之交」!管鮑之交,最開心是可以直言。
莊澄的年紀和我相約,他是海豐人,我是潮陽人,都是福佬,大家經歷過同一個時代,他念愛國學校,我念番書院;他去了中文大學,我考進香港大學;他是游泳健將,我是書獃子。但是,我們都曾在TVB無綫電視工作過,我是他的「大仙」(big senior),因為我入行較早;後來,他當了電影宣傳及監製,我做了律師。莊澄曾經投資了電影,而我呢?則投資舞台話劇。
每次,見到莊澄,都暢所欲言,非常愉快,因為大家都信任對方,真話很重要:我們對香港電影的發展,太多「望着高爐發楞」,真的可憐天下香港心。莊澄說話清晰動聽,既像古代的君子,也像英國的gentleman。
莊澄的兒子哈佛大學畢業,在紐約當建築師,莊澄過着半退休的生活;悲慘的我,每天仍在社會中蹦蹦跑跑!
當年,莊澄監製了世界知名的電影《無間道》,最近的成功傑作,是《九龍城寨之圍城》,電影大賣。我恭賀他:「莊澄監製,必屬佳品!」他很謙虛:「哪裏,只不過香港興起一股懷舊的文化熱潮!年輕人,有多少個去過九龍城寨?故此,它變成永恆的myth:一個中國、英國、香港政府都不想碰的三不管地方!」我笑說:「如地區懷舊可成熱話,可拍筲箕灣血淚史!」
我問莊澄:「你好像疏懶了,監製的電影愈來愈少?」他笑笑:「現在,我多是當adviser,為別人研究一下劇本,故此相對輕鬆很多!」我認真的:「你有心有力,要多為香港電影做點事情。」他想想:「在香港電影黃金的年代,周邊好多有料之人,工作起來,如群雄逐鹿、高手過招,特別爽!既有成就感,又擦存在感,現在電影業真的斷層,好的對手,部分去了內地、部分已退休,所以,如要和不稱職的一起工作,又常常意興闌珊,故此,退一步,海闊天空吧!」我有同感:「知名電影監製甘國亮說過:『也許事情不是這樣壞,只不過,我們經歷過太多東西,失去了好奇心和耐性。』因此,誰有興趣和菜鳥一起搓球?我EQ不好,最怕湊仔,不如摺埋自己。」
我和莊澄擔任過香港電影發展局(Hong Kong Film Development Council)的委員,有一次,別人的看法和莊澄的做人原則有出入,執着的他,「超」然引退。我讚賞莊澄:「你是忠於自己原則的君子!」他搖頭:「只不過實務實幹吧,有些事情,要向自己交待的。」
在電影圈,有時候要遊走於各種各樣的人,莊澄如何作出平衡呢?他托托眼鏡:「我的工作哲學是以事論事,我所相信的,便告訴你,但如開罪了,就算你是我的好友,也不好意思了!」我知道莊澄對電影公司和投資者,也是這一種開門見山的性子。
莊澄寄語:「誰都知道一部好電影要有好劇本、好導演、好演員和好的製作,但是,理想和實情,往往是兩回事;這方面,我只好接受;不過,今天頗多人在工作表現上的唔爭氣,最讓人心碎!」我回應:「你和我活到今天,看到許多香港電影列入率先陣亡名單,非常肉痛;青年們,不能沒有自信,也不可太自信,不過,我們已像燙手蠟燭,兩頭燒,一面叫時間、一面叫精力!電影拍出來應有電影感,不該似電視劇集,故此,只好期望電影業在數年內有轉機!」
莊澄的前半生成功之路,對好電影的看法是怎樣?如何預測香港電影的前景?請在我以下的訪問中,找到他的深知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