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談穿衣──衫、衫袖

「衫」的這兩個粵語用法均來自古語,作為衣服的通稱這個用法,就筆者所見,則在唐朝之前已有用例。

對於粵人而言,「衫」(sam55)是一個可以自由運用的詞(在現代漢語共同語中,「衫」只是語素而不是詞,詳下文),意思有兩個︰其一是與褲相對而言的上衣,其二是衣服的通稱。《香港粵語大詞典》「衫」條︰

上衣︰職業拳擊手比賽係唔着衫嘅 [職拳擊手比賽時是不穿上衣的]。
衣服︰沖涼梗要除衫啦 [洗澡當然得脫衣服]。(粵語詞彙研究所:除)

古語的用法

原來「衫」的這兩個粵語用法均來自古語。《王力古漢語字典》「衫」條︰

古指無袖頭的上衣。《釋名‧釋衣服》︰『衫,芟也。芟末無袖端也。』畢沅《疏證》:『蓋短袖無袪之衣。』……唐 陳子良《新成安樂宮》詩︰『衫薄偏憎日,裙輕更畏風。』後亦通稱衣服。唐 岑參《奉送賈侍御使江外》詩︰『荊南渭北愁難見,莫惜衫襟著淚痕。』

與褲相對而言的上衣一義,其用法在唐朝之後的白話小說中仍然可以見到。如明 陸人龍《型世言》第14回︰「王孟端見他垢面蓬頭,有衫無褲,甚是傷感。」

不過作為衣服的通稱這個用法,就筆者所見,則在唐朝之前已有用例。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奉詔譯的《佛說父母恩重難報經》云︰「阿難白言︰『世尊,男人在世,衫帶鞋帽,裝束嚴好,一望知為男子之身。』」(見張湧泉《敦煌文獻論叢‧文獻編‧敦煌本佛說父母恩重經研究》之附錄)「衫帶鞋帽」即衣帶鞋帽,可見早在五胡十六國時期,「衫」已可泛指衣服。

現代漢語的用法

現在不妨看看現代漢語共同語中的衫。《現代漢語詞典》「衫」條︰「單上衣︰襯衫|汗衫|棉毛衫。泛指衣服︰衣衫|長衫。」不過,如前所述,「衫」在現代漢語共同語中只是語素,而非可以自由運用的詞。閔龍華《現代漢語用法詞典》「衫」條︰「<素>上衣,單褂︰襯衫|汗衫|羽衫|長衫。」至於這本字典何以沒有像《現代漢語詞典》那樣列出衣服一義,這就非筆者所知了。

另外,粵語既以衫為衣服之通稱,那麼袖子自然就可以叫「衫袖」(sam55 dzɐu22,也單稱「袖」)。《香港粵語大詞典》及劉扳盛《廣州話普通話詞典》均有「衫袖」條,其解釋都是衣袖、袖子。可見在現代漢語共同語裏面只有衣袖、袖子,而沒有「衫袖」。

其實「衫袖」一詞古已有之。《漢語大詞典》(網上版)所引的首個書證是北周 庾信的《春賦》︰「鏤薄窄衫袖,穿珠帖領巾。」另外,南宋 辛棄疾《玉樓春》詩云︰「狂歌擊碎村醪盞,欲舞還憐衫袖短。」

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