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解密:爬飯、老來

原來,粵語廣州話、湖南衡陽話、廣東梅縣客家話「扒(爬) 飯」的「扒(爬) 飯」其實至少有約800年的歷史。那麼粵語中「老來」一詞,除了我們熟識的意思外,還有什麼意思?

爬飯(扒飯)(pa11 fan22

把飯粒(通常用筷子)撥進嘴裏,這個動作,粵語叫「扒飯」(「扒」音「pa11」與「爬」同音)。劉扳盛《廣州話普通話詞典》「扒」條︰「用筷子把飯撥到嘴裏。◇扒飯。」

另外,湖南衡陽方言也有「扒飯」一詞。李永明《衡陽方言》第三章第一節第七項「飲食」‧「扒飯」條(黃氏案︰「扒」字所標讀音,若以筆者慣用之音標出之,即「ba11」,是陽平聲)︰「把飯送進口裏。」

又客家話的「扒」,同樣可用於「飯」。張維耿《客方言標準音詞典》「扒」條(「扒」字所標讀音,若以筆者慣用之音標出之,即「pa44」,是陰平聲)︰「用筷子將飯菜往口裏送︰佢有急事,扒欸兩口飯就出去欸(他有急事,扒拉了兩口飯就出去了)。」

白維國《白話小說語言詞典》「扒」條(「扒」漢語拼音「pa2」)︰「撥;划進。[例]去請你爹進來扒口子飯。(《金瓶》‧六二)」這樣看來用「扒」這個詞來表述把飯送進嘴裏這個動作,至少已經有400年以上的歷史。然而若我們知道,這個「扒」本來當寫作「爬」的話,我們就有不同的結論了。

原來在古代字典、韻書裏,「扒」並無「爬」音,亦無任何平聲讀法,只有「博怪切」(義為「拔」)、「博拔切」(義為「破」、「擊」)、「彼列切」(義為「擘」)等去聲或入聲讀法(均見《康熙字典》);亦無「撥進」之義。在古代有「撥進」義,而今日粵音讀「pa11」的,就有「爬」一字。

廖珣英《全宋詞語言詞典》有「爬」條︰「(2)用匙或筷子把碗碟裏的食物撥進口裏。無名氏《浪淘沙》︰『不免着匙爬,一似吞沙。主人若也要人誇,莫惜更攙三五盞,錦上添花。』(5—3666)今廣東 梅縣話說這詞。」原來宋人已有「爬」食物的說法。大概到了明朝,才有小說以「扒」代「爬」。

總之,粵語廣州話、湖南衡陽話、廣東梅縣客家話「扒(爬) 飯」的「扒(爬) 飯」其實至少有約800年的歷史。(粵語詞彙研究所:拂飯) 

老來(lou13 lɔi11

粵語有「老來」一詞,意思是「到老的時候」。如「我勸你生返(翻)幾個仔女,咁老來都有個倚靠吖」就是「我勸你生幾個孩子,那麼到老的時候也可以有所倚靠」的意思。原來「老來」是古語詞。(粵語詞彙研究所:返) 

宋朱敦儒《西江月》詞︰「窮後常如囚繫,老來半似心風。饑蚊餓蚤不相容,一夜何曾做夢?」白維國《白話小說語言詞典》「老來」條︰「上了年紀時候;老年時候。[例]將來白頭相守,兒女盈室,這還是老來的受用。(《綠野》・一七)我若到府上去,家兄老來的性情,我知道是的確行不得。(《歧路》・二)」

其實明馮夢龍的《警世通言》第22卷也有此詞︰「劉嫗道︰『宋小官是宦家之後,況係故人之子。當初他老子存時,也曾有人議過親來,你如何忘了?今日雖然落魄,看他一表人才,又會寫,又會算,招得這般女壻,須不辱了門面。我兩口兒老來也得所靠。』」

值得補充的是,原來「來」在古代有表「時間」的意思。《詩詞曲語辭辭典》(中華書局編輯部編)「來」條︰「往往用在動詞、形容詞之後,組成一個指示時間的詞組,作用相當於一個時間名詞,表示『……時』、『……後』、『……以來』、『……以後』。杜甫《送李校書二十六韻》︰『小來習性懶,晚節慵轉劇。』」

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