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蘭以令人讚嘆的風景而聞名，有《魔戒》系列電影取景的碧綠林間、白雪蓋頂的連綿山脈，亦有蔥翠的島嶼風光。Withers Tsang的辦公室選址奧克蘭時尚郊區格雷林恩（Grey Lynn）與龐森比（Ponsonby）內一座矮樓，令人有點意外。
新西蘭社會在過去30年來經歷着多元文化變革，奧克蘭正是當中的好例子。華人、印度人和南非白人社群與當地的毛利人和歐裔白人居民，以及來自太平洋眾多島嶼的移民共處生活。
在Withers Tsang辦公室裏，有一幅由員工構成的馬賽克圖，這正好是辦公室外頭的縮影。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Withers Tsang合夥人曾國偉說：「事務所的員工來自五湖四海，我們有海外人際和國際文化聯繫，讓員工服務相同種族背景的客戶。」
新西蘭的商業首都奧克蘭，是一座擁有約160萬人口的大都市，人口略多於香港島。但統計資料顯示，這城市中居住着180多個民族。「我們的會計師團隊有本土新西蘭人、俄羅斯人和印度人，也有來自中國和香港的。我們要擁抱多元文化，因為我們生活在世上最多元化的城市。」
政治穩定、以英國法制為本的法治環境、完善的機構和先進的教育體系，新西蘭長久以來是追求優質生活人士的理想移民目的地。首批華人於1850年代抵達新西蘭，自此便定居下來。
曾國偉於高中畢業後移居至奧克蘭，他屬首批新一代移民港人，當時很多香港人都擔憂1997年這塊英國殖民地主權回歸中國後的狀況。
廣學多聞
從某種意義上，一封錯過的郵件，決定了曾國偉的未來。應徵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的截止時間已過，他獲浩華（Horwath，現已成為國富浩華（Crowe Horwath）品牌的一部分）的奧克蘭分部聘用。「我加入了商業諮詢服務部。」他解釋道。
多得1980至90年代初移居新西蘭的熱潮，曾國偉的老闆很快看到了市場新機會。他說：「第一批移民人士來自香港，在那時，我是整個奧克蘭僅有五位會說粵語的會計師之一。」
「然後我找到的第一個客戶來自香港，基本上我在各種會議中都引領着他，與銀行的商談、與房地產經紀的討論等，為他翻譯一切內容，亦幫忙翻譯全部法律文件。」
曾國偉在大學選修的科目，一早為他的商業法律工作做好準備。奧塔哥大學（University of Otago）位於達尼丁（Dunedin），地處奧克蘭以南1,400多公里。「那是新西蘭第一所大學，亦是世界上最南端的大學。它也是最好的大學。」他說。
那時的會計課程十分着重法律知識。曾國偉憶述：「例如，我要學信託法、遺產法、保險法、商業法和合同。本質上它不是法律學位課程，但要廣學多聞。」
曾國偉發現商業諮詢服務也講求博學。他說：「商業諮詢服務的核心是編制財務報表、年終合規報告、規劃稅務、提供收購建議和盡職審查。」
「畢業後六個月我就為事務所找到第一位客戶，我感到很自豪。」他補充道：「當時我帶來的客戶主要來自香港，找到的客戶數目可能比合夥人還要多，這成績令同事們十分意外。」
曾國偉說，他在職業生涯早期就明白要全面了解客戶。他說：「我們要認識客戶、知道客戶的需求。」曾國偉描述在浩華的九年光陰：「站在業務前線親力親為。現在回想，我亦很慶幸沒有獲四大取錄。」
照顧客戶不同階段
1984年，曾國偉還是少年在新西蘭求學時，新西蘭的人均收入已從1959年的全球第三（僅次於美國和加拿大）滑落至第27，與葡萄牙和土耳其相若。當時新西蘭大部分經濟屬於國有，外匯管制嚴格，不容許購買外國股票，工資以至所有商品和服務的價格都受到控制。
至1980年代中，新西蘭開始實施大規模私有化計劃並結束巨額農業補貼。隨着政府支出大減，財政預算亦從大額赤字轉為錄得盈餘。到1998年，國民經濟已經轉型，曾國偉和浩華的同事馬克‧威瑟斯（Mark Withers）決定自立門戶。
兩位年輕會計師決定要改變會計行業。「我們真正由零開始，從在浩華的第一天我就和馬克共事。客戶都習慣與我們合作，當知道我們有自己的公司後，他們就跟隨過來。」 曾國偉說。
「回顧過去20年，我認為會計行業變了。過去只靠計數就能賺錢的日子幾乎行不通了。現在的客戶要求高得多，他們期望會計師擔當橋樑角色。」他說。
乘着來自香港、台灣、南韓、中國內地、南非和津巴布韋、英國至近年印度的移民潮，Withers Tsang順應時勢幫助新定居者進行投資。「我們最擅長的業務之一就是盡職審查，基本上它關乎一切生活所需，從移民前的稅務規劃到購買一盤生意。」
新西蘭經濟轉型的結果之一，是經濟不再由大型國有企業主導，而是靠中小型企業。 「在這裏，大約90%的公司員工少於20人，而多數小型公司都是由嬰兒潮一代所創辦的。」
嬰兒潮一代大概生於1946年至1964年之間，那一代人已屆退休年齡，曾國偉從中看到了新商機，他說：「我們有個大部門負責照顧和解決繼任規劃。繼任規劃是業務上的需要，而在客戶個人層面我們亦提供退休規劃。」
面向未來
雖然曾國偉的事務所追上時代，擁有會計軟件公司Xero和MYOB的認證，但他相信會計行業的傳統仍相當重要。「儘管面對數碼化、人工智能等各樣浪潮的影響，但做生意仍得靠良好人脈、面談對話等固有一套。」
他輕笑說曾叫一位年輕員工處理支票：「他問我『怎麼處理？』」，同樣地，他很驚訝聽到人際關係顧問教千禧一代如何建立人際關係。「只不過是人與人的溝通，30年前我們認為理所當然的事，現在要別人來教。」
曾國偉補充道：「我認為這是一種挑戰，可說是數碼時代的利和弊。一方面，它帶來前所未見的效率，但另一方面，它磨蝕了一些做生意的基本技巧。說到底，信任是關鍵。與人打交道前，我總想與他先見見面。」
曾國偉亦明白，有些傳統需要去除的。他支持2014年新西蘭特許會計師協會與澳洲特許會計師協會合併。「合併是兩會擴大會員數目、集中資源達到更高經濟效益的必然一步。」
對於Withers Tsang及其29名會計師，當中包括同為公會會員的黃穎賢來說，未來將在於曾國偉所說的「亞洲、中國、香港互聯互通」。他補充道：「中國於新西蘭作了大量投資。我們是全球首個與中國簽訂自由貿易協定的國家。」
新西蘭禁止大部分外國人購買投資物業，以為市場降溫，曾國偉說，該事務所受到的影響較輕微。實際上，他預計移民熱潮仍會繼續強勁。他指出：「一群為追求更好生活的香港人帶來一股小移民潮。我們看到，30歲左右的年輕家庭，有些還帶着一個孩子，願意在這裏重新開始。」
這股新香港移民潮都是為更理想生活方式而非經濟考慮而來。然而，曾國偉補充道，這些香港新移民有必要作出一些調整。「與他們對談時其中最困難的事，是告知他們在全球的收入都要在新西蘭納稅，包括利息和股息收入。」
儘管如此，除了風景如畫之外，新西蘭還有許多讓人喜愛之處。「新西蘭人很熱衷釣魚。你不需要很有錢，都能負擔一艘小摩托艇。新西蘭人愛船，就如香港人愛車一樣。」兩孩之父兼熱愛釣魚的曾國偉說：「我們一家愛在塔拉威拉湖（Lake Tarawera）的渡假屋消磨時光，抓虹鱒魚和滑水。」
儘管這個國家面積不大，離香港亦遠，但曾國偉在新西蘭找到了滿足感。30年來，新西蘭由落後的農業國家轉型成發達的經濟體。「我不會忘記初到埗時，想要一份商業報紙都沒有，只能從日報中讀到一、兩頁商業內容。」
從那時起，曾國偉在經營事務所的過程中，已能為客戶就各種複雜事宜提供意見。他說：「由於新西蘭的公司規模都不大，客戶都十分感激、期望和依賴會計師的建議。在這裏，我就像萬事通。」
本文首發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雜誌《A Plus》2018年第12期，本社經授權編譯刊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