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的國家及資本主義

新冠疫情肆虐一年多,但是不少發展中國家均表示國際間缺乏合作及領導,發達國家生產的疫苗並沒供給發展中國家使用。

新冠肺炎爆發以來,各國實施各種社交距離措施,甚至「封城」,以遏止疫情。在一些西方國家,民眾已出現抗疫疲勞,甚至「抗出怒氣」。例如在加州,有民眾因為不滿封城而發起罷免州長Gavin Newsom的行動。現時,仍有美國人不相信新冠肺炎的存在,拒絕戴口罩及遵守社交距離措施。因此,美國政府早將遏止疫情的希望放在疫苗上。發達國家相繼研發及生產疫苗,這過程體現了「疫苗國家主義」(vaccine nationalism)及「疫苗資本主義」(vaccine capitalism)。

國際缺乏合作領導,新冠疫苗分配不均

現時,有能力研發及生產疫苗的國家寥寥可數,包括使用傳統「滅活」技術的中國、重組腺病毒做為載體的俄羅斯、利用mRNA 技術的美國輝瑞及莫德納藥廠、採用黑猩猩腺病毒的英國牛律大學及阿斯利康,以及用上類似技術的美國藥廠Johnson & Johnson等。我早前出席由印度電視台舉辦的「WION TV 全球高峰會」,討論疫後的世界秩序。參與的國家包括突尼西亞、馬里及斯里蘭卡等,他們均表示國際間缺乏合作及領導,發達國家生產的疫苗並沒供給發展中國家使用。

《彭博商業周刊》 (Bloomberg Businessweek) 近期一篇題為Vaccine Capitalism 的文章詳細報道,輝瑞藥廠從疫情中牟取暴利。美國政府在去年5月已宣布推出名為”Operation Warp Speed”(簡稱OWS)的項目,以資助機構研究新技術開發疫苗。然而,去年6月OWS與輝瑞初接觸時,輝瑞行政總裁Bourla卻拒絕他們的資助,並向 OWS表示已掌握mRNA技術,更建議OWS預先向他們訂購疫苗,但其實當時mRNA技術仍未獲得批准使用。

隨後,Bourla在全球推廣疫苗,各國爭先搶購,英國更成為第一個與輝瑞達成購買協議的國家。去年7 月,英國決定向輝瑞購買3000萬劑疫苗,後來加碼至4000萬劑,輝瑞承諾在2020年至2021年交貨。後來,輝瑞疫苗的供應卻不似預期,硬件配套及原材料供應都追不上生產進度,期待疫苗的國家只能苦苦等待。

新冠疫苗價高者得,貧窮國家苦苦等待

現時,輝瑞已生產9500萬劑疫苗,並預計在2021年的生產量將增加至20億劑,在2021 年收入至少增至150億美元。自去年5月,輝瑞行政總裁Bourla接觸各國領導人推銷疫苗。而隨着各國紛紛搶購疫苗,去年暑假開始,每劑輝瑞疫苗的價格已高達65美元,與初時每劑最高30美元相比,價格足足高出一倍,但訂單繼續滾滾而來,已有超過60個國家向輝瑞訂購疫苗。

可是,輝瑞疫苗的供應卻不如預期。去年12月,輝瑞把首批疫苗運送到以色列後,再在今年1月把第二批70萬劑疫苗送達,以色列總理還到特拉維夫機場親自迎接。原來以色列一開始便以高於美國50%的價格,即每劑30美元來搶購,可算是「快人一步,理想達到」。然而,輝瑞卻在首批疫苗運抵以色列後,通告其他國家,由於疫苗產量不足,全球供應將會減少,這信息觸怒了疫情重災國意大利。換句話說,輝瑞藥廠要求價高者得,以和國家領導人的聯繫和利益來分配疫苗。以色列成功搶購,其他國家卻「輸在起跑線」。

此外,疫苗亦反映「國家主義」,每個國家都只維護自己的利益。美國只相信自己的疫苗;而英國方面,即使注射阿斯利康的疫苗或會出現凝血,約翰遜亦堅持注射。正如我早前出席「疫後世界秩序」高峰論壇,發展中國家的代表紛紛指出,在抗疫這件事上,發達國家之間欠缺領導和合作,其實他們不單可以分享疫苗,更可以分享製造疫苗的技術,以增加全球供應。目前,只有中國分發疫苗到貧窮國家,俄羅斯亦有分享他們製造疫苗的技術予其他國家。由此可見,發達國家平日滿口人權道德,遇上國際共同危機時卻沒有做好領導工作,漠視發展中國家的需要,自私自利可見一斑。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葉劉淑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