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病，除了身體上的痛苦之外，還會有心靈上的恐懼。因為病沒有醫好，接着就是面臨一個「死」字，一般人都不太敢說，就是因為有恐懼感。
記得我開始講經時就說過：「世間事除了生死之外，什麼都可以不必學。」當時就有人說：「怎麼這麼奇怪？人家都說什麼事都要學，死不必學。偏偏證嚴法師卻告訴大家：什麼事都可以不必學，死一定要學。」
是的，死必須要學，因為怎麼來世間的？多數人都不知道，一開始就迷，一生就會迷下去。所以我們要趕快探討死的問題，知道如何死得很快樂、很瀟灑，這也就是佛教所說的解脫、自在。如果面對死能解脫、自在，來生的境界就會很明朗。所以說，「死生」、「生死」是我們真正要探討的，一味地逃避是不智的行為，倒不如真正面對現實。
我看過一本日本教授所寫的書，書名可以譯成「生死自在」，裏面有一篇文章很有意思，台灣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案例，我先說這位教授所寫的個案。
有一位91歲的老太太，人很樂觀、幽默，她一共生了11個孩子，兒孫滿堂，算是很好命。老太太後來生了一場重病，在呈現彌留狀態時，她的兒子請來一位牧師為她做彌撒。
將「死」看得很樂觀
那位牧師認為老太太還在彌留狀態中，應該還有意識，就對她說：「妳現在要以虔誠的心做彌撒。」然後就開始為老太太唱聖歌、祈禱。過了沒多久，老太太竟然坐了起來，對牧師說：「謝謝你在這個時候為我祈禱，現在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們配合。」
什麼事呢？她說：「我要喝威士忌。」她的子女本來都處在哀傷的氣氛中，聽到母親要求給她一杯威士忌，就趕緊去倒了一杯酒給母親。老太太喝了一口，又說：「這酒很辛辣，再幫我加幾塊冰塊，這樣喝起來比較清涼。」她的孩子又趕快去拿冰塊為她加進去。
老太太喝完說：「好舒服，很好喝！」之後又對兒子說：「點一支菸給我吧！」她的兒子就說：「醫生說妳不能抽菸，也不能喝酒。」她對兒子說：「死的不是醫師，是我。」她兒子只好點一支菸給她，她抽得很陶醉的樣子。
抽完菸，老太太對牧師說：「謝謝你為我祈禱，我現在要去天國了，再見，謝謝你！」然後眼睛閉上，安詳地長眠了！本來家人陷在一片很哀愁的氣氛中，她竟又醒來，向子孫幽默了一下，掃除原本悲愁的氣氛。
所以，在老太太往生之後，這個家庭裏的每個成員都說：「我們要學媽媽。」或是說：「要學奶奶，這麼灑脫來去自如。」
也曾在報紙上看到這麼一則報道：有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往生，家人在為她辦後事時，老太太突然醒來說：「你們在做什麼？」他們很訝異地說：「奶奶，妳怎麼又醒了？」
老太太說：「我的檳榔還沒有吃完。」她的家人就去拿檳榔給她吃，老太太吃完檳榔後，很滿意地說：「我甘願了，我要走了，再見！」這也是很灑脫的人生。
總之，我們要將「死」看得很樂觀，不悲愁、不惶恐。反正人生本來就是要走這一趟，只要是自然生、自然死，就應該要很自在、很灑脫。而且除了自己走得很歡喜之外，還要能帶給家人一股很安詳的氣氛。
原刊於《美的循環──談生生世世》，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