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文:〈東歐小國〉
在科索沃參觀完東正教修道院Decani Monastery後,便去附近一間農莊「私房菜」吃午飯,既然是修道院介紹,當然也是塞爾維亞人開的。這種農村,還是保留了單純熱情的好客的傳統,連問路找來的警察也是塞爾維亞人,為我們「警車開路」,真光榮。餐廳裏面掛了一幅塞爾維亞皇打敗奧圖曼帝國戰爭場面的油畫,哎,還在懷念着!路途中見一座又一座的銅像,也不知是誰,只知道都掛着機關槍,大概全部都是軍事領袖吧!要建立國家精神跨越民族宗教分歧,真是難事。
鄰居變作敵人
好在,這種內戰,暫時已遠離巴爾幹了,可能真的是一個帝國的分裂衰落之後,總會有幾十年的動盪。南斯拉夫、蘇聯……相繼分裂、結束專權,巴爾幹剛好是宗教種族歷史包袱多多的區域,回教原教旨主義當道的年代,遇上強悍的塞族人,於是巴爾幹分裂奪權內戰,波斯尼亞內戰殘酷,同一國家本來是鄰居是同事是朋友,不同民族宗教竟然可以打得你死我活,只是權力鬥爭的問題吧!
去到波斯尼亞的Mostar看那座橋,便明白為何你的鄰居便是對你最兇殘的人。多年來這座橋也相安無事,奧圖曼帝國入侵後建成,居民部分改信回教,但還有近半數是天主教和塞爾維亞人信奉的東正教。一條橋,把不同宗教居民分成幾區,但也互相尊重。第一次世界大戰、奧匈帝國、納粹軍,各種的入侵者,也沒動過這條橋。當地居民以跳下這條18公呎高的橋為勇氣的象徵,對這條拱橋也自豪。
終於南斯拉夫的各個國家紛紛獨立,波斯尼亞內戰,這條橋被炸個破爛,去博物館看記錄片,心也酸了。為什麼總是你的鄰人才對你最兇殘?一座座的建築物,有些剩下一個支架,有些子彈炮彈孔大大小小像蜂巢一樣。本來是你的牙醫、老師、雜貨店老闆、小學同學……忽然間變成死敵。內戰期間,狙擊手在高處無差別地向任何跨區的居民開槍,突然之間,連跑過對面街買菜也會被亂槍殺死,用最大火力的火箭炮轟平民住宅,昔日的鄰居帶了武裝份子闖進家園瞎了眼殺人,說因為你是塞爾維亞人住在回教人區,或者說因為你是回教人住在塞爾維亞人區……
終於停戰了,Slovenia、Croatia 紛紛入歐盟,做旅遊生意,管你是啥宗教啥種族……一齣電視劇Game of Throne因為取景Croatia的Dubrovnik,遊客們紛紛湧到這個海邊渡假勝地,3艘遊輪一起泊岸,一下子幾千個遊客塞在小小的Dubrovnik城內,快要逼到陸沉般,像年宵市場似的人流,從遊客身上賺的錢是滾入來的。Mostar的居民也明白了,也想做旅遊生意,管你是回教人、塞爾維亞人,大家齊齊擺擋賣鎖匙扣、雪櫃磁貼、手鍊……還是去賺錢吧!布滿子彈孔的屋,留下來警惕世人吧!
戰爭總是殘忍無情
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萊德除了國防部留下被炸遺蹟,其餘全部已重建成現代化城市,連中國大使館遺址也鏟平了重建,原來當年北約炸了貝爾格萊德之後,結束了內戰,然後大量援助重建,炸完又重建,大家都知道戰爭破壞力強大,卻依然沒有一天停過打仗,寧願打完又重建,都是人類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的後果。
打仗總是殘忍,波斯尼亞的薩拉熱窩,滿街是炮彈子彈洞的建築,眼見驚心,留下一兩間去警惕人民戰爭的無奈:但世人又怎會被警惕停止打仗呢?在塞爾維亞的首都貝爾格萊德的蘭桂芳,一排兩邊的露天咖啡茶座,年輕人都坐到太陽傘下,音樂悠然,美女們在門口拉生意,人手一杯啤酒餐酒:這才是生活,誰才想去種族清洗?誰才想去打個你死我活。
Christopher Stewart寫過一本書Hunting the Tiger,是描述一位塞爾維亞的天才罪犯Arkan,年紀小小已到處去歐洲各國打劫銀行販毒,愛穿名牌西裝手抱美女豪賭,後來更成為南斯拉夫獨裁者鐵托的秘密警察做殺手。回國後聲名大噪,被塞爾維亞的戰犯領袖米洛舍維奇選了去做非正式軍隊領袖,叫他去監獄挑選最兇殘的罪犯,成立一支紀律森嚴的恐佈分子,目的是製造恐慌,「種族清洗」並非真的想殺清光克羅地亞人,只是想嚇走他們,好讓塞爾維亞軍可以完成”Greater Serbia”夢,擴佔版圖,所以Arkan和他的Tiger Army要極度兇殘,成為一種傳說,製造恐慌。塞爾維亞今天已嘗試成為歐洲一分子,不再發什麼白日夢要回復南斯拉夫的版圖。
當時蘇聯及南斯拉夫解體,前南斯拉夫裏比較有錢的天主教居民區域紛紛獨立,造成東正教的塞爾維亞族人懷緬在昔日南斯拉夫做霸主的風光,想吐一口氣,剛好前南斯拉夫經濟崩潰,通脹去到2686%,看看希特拉怎上台便知道人民沒飯吃便想找敵人。多年來南斯拉夫獨裁者鐵托想搞統一團結,南斯拉夫解體後人民卻找來中古的歷史煽動宗教、種族仇恨,內戰了近4年,大家終於明白好好地生活才是最重要,不要給奪權者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