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閱報,一位城中名人談及他父親對他的管教——「嚴」的管教。「嚴」這個字,有點駭人,也和當代的教育理念有點背道而馳。但觀於「嚴師出高徒」、「教不嚴,師之惰」、「嚴是愛,寵是害」……「嚴」確實是有其效能和存在價值。然而,今天的家長,對於自己的小朋友,儘管有很多的不滿和要求,但是心中仍然是「寵」的,這於家長的「護短」的情況,表露無遺。
教育工作者的愛心
在教育市場化下,對教師的要求,除了是「專業」的要求外,還有的是對教師的教育理念要求。最高層次的教育理念是「愛」,是故剛畢業的老師,在面試的時候,或多或少也會表示出他們明白能「春風化雨」的是「愛心」,這「愛心」能「匡校扶差」。作為教育工作者,筆者對「愛心」從沒有懷疑,「愛」在教育的理念,恒久不衰,必有其實效的驗證理論。這些實效驗證,恒河沙數,就連新中國四大小學語文教育家之一的丁有寬先生也對此進行畢生研究驗證(可參見他的專著《我與頑童》)。但我們對於「愛的教育」的理解,是不是僅限於對學生的「關愛」?什麼是「愛的教育」?
丁有寬先生對「愛」行於教育,有其固執的一面。他強調「沒有愛就沒有教育」。在他的眼中,能以教育為畢生事業的老師,必定要有「愛心」,他的「愛心」是:
愛教育工作——不計報酬(薪酬),不講條件 愛學生——不畏艱難,無私奉獻 愛教育事業,愛孩子——始終如一,不可移易 (戴汝潛編,《丁有寬小學語文讀寫結合法》,1999,山東教育出版社)
對於處身於經濟掛帥時代的老師,要他們不計報酬,不講條件,實在困難。對於「沒有愛就沒有教育」中的「愛」,丁老師的詮釋是:愛祖國、愛教育、愛學生,尤其偏愛差學生。1957年的反右運動,丁老師剛參加教育工作五年,被打成右派,受盡迫害,更被迫放棄教育工作,面對如此大的打擊,他仍能以他的「愛」的固執,堅持他的「愛」的理念,特別是他的「愛祖國」的不記前嫌,相對於白樺的「我愛國家,國家愛我嗎?」實在理性得多。面對今天的政治困境,我們以「愛」為教育理念的老師,該如何進行「愛的教育」?
不計報酬不講條件?
「愛的教育」,令筆者想起中學時期讀過亞米契斯原著,夏丏尊先生翻譯的《少年筆耕》的故事。故事中的主角敘利亞的背景是「小學五年級生,黑髮白皮膚的十二歲小孩。父親是鐵路僱員,在敘利亞以下還有許多兒女,全家營着清苦的生計,還是拮据不堪。但父親不以兒女為累贅,始終愛着他們,對敘利亞凡事依從,唯有學校的功課,卻毫不放鬆地督促他用功。這是因為想他快些畢業,得着較好的位置,可以幫助一家生計的緣故。」 敘利亞為了幫父親多賺點錢,瞞着父親在半夜爬起來幫父親抄寫,以致成績退步令父親失望,直到父親發現真相,相擁而泣。這是一個感人的故事。小敘利亞的行為,體現了他「愛家」、「愛父親」的崇高性格。目下香港的家長也「不以兒女為累贅,始終愛着他們」,對他們「凡事依從」,但我們的孩子,有多少是「愛家」的?更遑論「愛學校」、「愛祖國」了。
「愛」是雙向的,當我感受到對方的關愛時,我們怎樣施行「愛的教育」?怎樣令我們的學生感受到「被關愛」和如何回應對方的關愛,實在是一個值得思考的教育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