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著名武俠小說作家金庸查良鏞逝世,享年94歲。
蔣經國和鄧小平曾一同在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共產理論,兩位同窗難兄難弟相互扶持。當年兩人自己都應沒有預料將來會成為海峽兩岸,各據一方的掌舵人。他們不約而同都說自己是金庸小說的忠實讀者,鄧小平更說最喜愛讀《射鵰英雄傳》。兩人都先後高調與查良鏞會面。
與胡適有師生之誼的口述歷史專家唐德剛,他檢視近代歷史,形容國共兩黨惡鬥,最常辦的比賽是「殺人比賽」。有如帝皇時代的文字獄,兩岸經常為似是而非的借口而大開殺戒,當年的共產黨以無產階級專政,國民黨在行特務專政,雙方無休止的政治運動造成幾多冤案慘劇又是罄竹難書。或許大家都感悟到上一輩為天下第一的惡鬥,而禍及無辜人民的過錯。既然大家相安無事,分治已成定局,不如從殺戮流血的惡性競爭轉移到為國民生計與福祉去競賽。
筆者無法得悉他們見面時談話的全部內容。查良鏞說兩位都能夠做到以民為先,不為個人利益行事施政。近年有新資料流傳當年兩岸有秘密安排使者為統一連繫工作,但可能因蔣經國於1988年病逝而終斷,查良鏞或許會知道更多詳細內容。
穿梭兩岸為和平統一與政經民生出謀獻策,當時國共政府均無授予查良鏞任何官職,他以平民作家和報人的身份與兩岸領袖會面。比對歴史,又看到任公為國家政制貢獻心力的事情。1905年滿清政府有意實行君主立憲,於是派遣五大臣出洋考察憲政制度。熊希齡邀請當時身在日本,過着流亡生活的任公代撰奏摺,以及後用其著《東西各國憲政之比較》,再加上憲政專家楊度關於立憲的著作為底本,成為呈上慈禧太后的考察報告。
梁啟超與查良鏞都不為功名,都能夠放下自身恩怨仇恨為國民大眾勞心奔波,筆者認為兩人同樣是為國為民的英雄典範,這都很值得我們去學習。
梁啟超與黃家駒的「海闊天空」
「心安理得,海闊天空」是梁啟超的名言雋語。筆者從解讀《射鵰英雄傳》學會要用「調轉」的方式來更好領悟其中意義。原來得到道理方能安心,才可感嘆天空海闊,自由自在。可惜現在人們大多數都因「不覊放縱」這話曲解了自由的真諦。其實大家可能誤解了黃家駒的心意,創作《海闊天空》時家駒因種種原因而身在日本。筆者想若家駒有讀過梁啟超流亡日本的歴史,又有讀過任公幾篇對自由的論述,《海闊天空》的歌詞便有另一層意義,和現在大衆的理解相距甚遠。當然讀者朋友未必認同筆者的觀點,不防以較宏觀的心態再細聽Beyond其他關於反對戰爭、祈願世界和平與向政治領袖人物致敬的歌詞,慢慢思索Beyond歌曲傳達的真實意義。另提出一項資訊供讀者參考,任公的《新中國未來記》寫的1962年剛巧正是黃家駒出生的年份。
《飲冰室自由書》中自由的真理
較少人注意Beyond樂隊中文名稱是「超越」。筆者認為歌曲《海闊天空》彷彿是任公梁啟超一生的寫照,是向任公致敬的作品。梁任公畢生一如金庸筆下黃藥師名稱的意義,時刻為國家思索治病的真理良方。各種對中國新穎未聞的理論主義,任公都有研究和引介給國民,試圖從中找到富國強民的嶄新途徑。
筆者從《飲冰室自由書》一段概括任公對自由的詮釋,任公回答日本青年關於中國人對歐洲人的態度的提問,指出國民由敵視到崇拜的轉變,最後帶出自立與自強不息,即「易」的智慧去應對變化多端的現實環境。大家讀過任公這篇鴻文又可用來比較查良鏞對真理的態度,找出他們共通類同的地方。
查良鏞看真理的顏色
金庸一篇散文〈真理是白色的〉介紹法國大文學家法朗士一部小說故事,透現查良鏞對真理的態度。小說內聖僧問魔鬼真理是什麼,魔鬼說真理是白色的。但原來真理並非單純潔白,當中各式各樣,互相矛盾衝突的理論主義混雜其中。魔鬼用一個大輪盤寫上世上各種哲學宗教、主義理論的名稱和顏色不同的人像、旗幟和口號。當輪盤高速旋轉時只看到一團白色,形如滿月,魔鬼便哈哈大笑說真理是白色的。
從兩人對自由與真理的理解和詮釋,現在應該知道放下執着便是自由,自身強大就不會被外來事物操控左右。偏執一方更要以擊倒甚至消滅對方為首要,反而離開真正自由愈來愈遠。今後我們是否要再三反覆思量,黑白分明,非友即敵的方法態度怎可能推動國家社會變革進步? 更要撫心自問,對他方的批評是否是出於復仇心態而是非不分?自己所作所為是否只以利己為先而漠視他人?
查良鏞的「海闊天空」
查良鏞無視雙方極端主義者的惡意批評謾罵,更不計前嫌,放下兩黨對他自身與家人傷害的悲痛往事,泯却恩仇致力為中國和平統一斡旋止戈。完全體現出「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俠義精神,可說是已達到任公認為「心安理得,海闊天空」的內心境界。
戊戌雙甲子,轉眼120年,陰陽交替盛衰循環,中國經過積弱窮苦,任由宰割到鄧公時代的韜光養晦,至今天民富國強敢於作為。梁任公到蔣鄧一輩人變法圖強的努力應總算沒有白白浪費。任公在《新中國未來記》內樂觀的預測雖然未能完全成真,但對比兩個甲子前的戊戌,中國在國民生計與基礎建設可算已追上各個先進國家。
中國經歷2000多年的專制集權統治,過渡到共和立國,過程當中必定是風雨相交,波濤洶湧。有如中西醫療方法的各種理論主義都在二十世紀開端的六七十年間在推行,不論優劣成敗,各黨派立場與政治制度都認為依據法規行事方為正途。梁啟超與查良鏞在歴史中對立憲修法當然有不可抹殺的影響力,下一節介紹兩人對這方面的貢獻。
個人簡介:
「庚戌子」是寫作新手。未遭遇過戰爭洗禮,但經歷過朝代更替,千禧巨變。喜歡尋找另類角度去解釋事物,在兩個世代夾縫中做橋樑的工作。見到近年世事問題多多,嘗試用有限的智慧在日漸沉澱水清的歷史內,找可以解惑舒憂的答案。
本系列文章:
從政之路,兩岸和平──「心安理得,海闊天空」──《射鵰解謎》附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