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審眾環（香港）（Mazars）執業董事陳曉奮決定投身審計業時，從沒想過工作上需要認識放射性同位素相關知識，他憶述：「我有一位客戶從事買賣鈾的業務，所以我要學些鈾和其他同位素的知識，它們有着不同數量的中子，但非所有都可以用來生產核能。」
因客戶的緣故，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陳曉奮也要留意油價的波動，原因是油價會影響塑料的成本。他解釋說：「塑料是工業常用的材料，而塑料以石油副產品來製成。我需要知道油價如何影響塑料價格。」
從事審計要認識廣博，明白世界各地發生的事可能會影響到客戶，這是陳曉奮喜歡審計工作的原因之一。他說：「人們認為審計只關乎數字，事實它涉獵的範圍很廣。」
他還喜愛審計師多姿多采的工作性質。他說：「做審計時會遇到各種類型的公司，認識不同的人，令我很享受其中。」多年來，陳曉奮服務過的客戶由酒商、專門搬遷貴重機械的公司以至汽車製造商。「當我為製車商審計時，我會認識到如何製造汽車，過程原來非常複雜。」
陳曉奮補充說，審計師不只審核公司的賬目，還可能以申報會計師身份參與首次公開招股，或提供交易相關的服務。他分享說：「審計師可以在短短一年間看到很多不同事情，處理各種各樣的工作。」
事業穩定發展
陳曉奮於香港科技大學攻讀工商管理會計學學位，甫畢業便加入Mazars擔任審計師。他說：「我的事業發展十分穩定，我與其他合夥人共事了20年。」 起初他是被審計工作穩定、有機會與各類型公司接觸所吸引。
陳曉奮於Mazars的發展拾級而上，令他最難忘的，是成為會計師和獲擢升為執業董事這兩個事業里程碑。擔任執業董事，他要兼顧多個角色。「首先，我要處理自己的工作和項目、複查下屬的工作，亦要與團隊、客戶和其他專業人員保持溝通。」同時，他亦要管理Mazars的事務，監督人手編配和各樣資源分配、管理風險等。「我要周詳考慮公司如何經營、吸引和培育新人，工作並不容易。」
此外，他亦要為公司找業務。陳曉奮說：「執業董事亦要擔當銷售工作，主動找客戶洽談、為公司找生意，然後帶領團隊執行工作。執業董事要做到面面俱到，工作充滿挑戰。」
儘管大部分審核工作由其他同事處理，他仍要指導他們、協助解決疑難、帶領團隊。他補充說：「當中有很多溝通工作。」
陳曉奮表示作為執業董事，風險管理是最具挑戰性的一環，審計師的工作附帶很多風險。
他以為一家投資新興產業的公司進行審核為例。他解釋道：「投資可能還處於起始階段，或許它有很出色的業務計劃，但都只是計劃。新興起的行業，沒有太多歷史參考，要釐定投資成功與否需要很多判斷。我們要看看業務預測是否正確，當中涉及風險，要好好管理。」為此，他的團隊要深入了解該業務及業務計劃、與管理層討論及進行可行性研究等等。他說：「我們亦要仔細審視各種假設、與相似的業務及營運作對比，有時更要諮詢其他專家或專業意見。」
另外，本港審計業競爭激烈亦是挑戰之一。「不論對規模大或小的會計師事務所而言，都是很大的挑戰，要以低收費提供優質的服務。」
陳曉奮亦要管理成本及人力資源，基於審計工作的周期性質，要管理得宜並不容易。他指出，若一家事務所以審核上市公司為主，由於大部分上市公司以12月作年結，三個月內須公布業績，即事務所大部分客戶要於3月底發佈業績。「工作都逼在那三個月的旺季，那幾個月的資源總不夠，但旺季過後，不夠工作時又面對資源過剩。」他樂觀地說：「正是各種各樣的挑戰令工作變得有趣。審計工作總是充滿挑戰。」
行業瞬息萬變
陳曉奮的20年審計生涯中，最大的變化莫過於科技進步。「資訊科技確實帶來很多便利。20年前，我們時常要出差，通訊亦不容易。在現有科技輔助下，我們都能遙距工作。」
他表示科技亦為審計專業帶來新挑戰，例如審計師應如何審計加密貨幣（如比特幣）。他說：「這個範疇的風險仍然十分高，有很多技術問題至今仍未解決。我相信它會對行業影響甚大。」
儘管科技不斷演進，陳曉奮認為審計師仍難以完全取代。他說：「我預視科技能輔助我們的工作、提供分析，但最後仍要靠人腦思考數據背後的意思、對公司有何意義。」
他補充說，大數據能提供行情資訊，讓審計師可以對比客戶與其他同類型公司的數據，但審計師始終要運用分析思維，參透數據的意義。
陳曉奮認為全球化與經濟互聯，令審計師的工作日益複雜。他指出，本港不少公司為投資公司或控股公司，總部設在香港但營運地點多在境外。他說：「一家公司旗下可能有很多附屬公司，業務可能遍佈全球。審核這類公司時，需要國際會計師事務所才能完成工作，例如你需要當地的會計師事務所在那邊進行工作，並助你了解當地不熟識的法律。」
儘管全球化帶來不少挑戰，陳曉奮認為亦造就了很多對內對外投資的機會，為會計服務創造需求。他說：「新投資者需要盡職審查、重組、稅務策劃等服務，對上市公司而言，更需要刊發投資通函等，一般都需要申報會計師參與其中。」
審查日嚴
審計專業近年面對日益嚴謹的規管，審計素質備受監管及決策機構關注。
陳曉奮認為，情況反映了在審計程序中實行謹慎風險管理十分重要。他說：「風險管理並不能在審計完畢時才處理，而是從一開始當你接受客戶聘用時，就有很多工夫要做。」
他補充說，社會瞬息萬變，審計師要注意和管理的風險亦因時而變。他分享說：「正是這個原因，我們要為不同行業設定不同的做法，提升審計及素質控制。事務所內部實行品質監控，有助在早期找出潛在風險，從而減低風險造成的影響。」
客戶要求審計師提供財務賬目以外的鑒證服務，例如環境、社會及管治績效或可持續發展報告等，亦成為了趨勢。他說：「這個趨勢很有趣，人們都以為審計師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我們正努力釐清審計師在非財務範疇能做的事，事情很難完美而且亦有限制，畢竟我們不可能通曉所有領域的知識。」
他認為與持份者加強溝通和解釋，可能有助管理期望。他以《產品環保責任（受管制電器）規例》為例，受管制電器的供應商須按規定為電器提供循環再造標籤，並要支付回收徵費。「政府要求註冊供應商所持的紀錄須要有審核報告。」
引入新準則
除了應付Mazars的工作外，陳曉奮亦是公會審計與鑒證準則委員會的成員。該委員會擔當本港持份者與國際審計與鑒證準則理事會（IAASB）之間的橋樑，收集及溝通與審計和鑒證相關的資訊。
在審計業努力多年，陳曉奮想以自己的經驗和專業知識，為審計和鑒證準則方面出一分力，因此他加入了委員會。他說：「成為委員會一員，我感到很榮幸，能貢獻所知之餘，亦可以向他人學習，特別是我不熟悉的範疇，有很多文章和資料需要參考。」
審計與鑒證準則委員會負責監督採納IAASB頒佈的最新及經修訂審計及鑒證準則。「委員會工作大致分為國際與本地兩方面，由於香港跟隨國際準則，我們在國際方面的工作包括分享IAASB的徵求意見稿，以及收集香港各方的意見並提交建議。」
當IAASB制訂了新準則，委員會會為本港制訂相應的審計準則。「本地工作方面，委員會會編製應用指引、審計及鑒證通告、技術通告、通知等等，為公會會員提供詳細資料及／或指引。我們亦為參與編製證券交易相關的投資通函的申報會計師制訂準則。
此外，委員會亦與公會各部門緊密合作，找出會員需要多加培訓的領域，識別合適題材及熱門議題供持續專業進修課程及培訓活動之用。在眾多議題當中，審核集團財務報表是陳曉奮認為需要加倍注意的領域之一。他說：「審核集團賬目的工作日增，子公司審計師的參與亦愈來愈多，我認為執業會員要多加重視審核集團賬目的相關工作記錄。」他補充道，委員會負責領導這些工作，但當中很多準備工夫及實務工作都是由公會的職員執行。
給審計師的建議
陳曉奮建議有意投身審計工作者要做足準備，應付旺季工時長而十分艱辛的工作，同時要主動學習新事物，熟悉新頒布的會計及審計準則。他說：「只要用心工作、學習及累積經驗，你會很容易在審計業找到發展機會。」
他強調具備分析思維亦十分重要。他說：「你要用心思考數字是否合理，背後有什麼含意，而常識和知識更是不可或缺。助你溝通和商談的人際技巧、解決問題的能力，都是事業發展的重要技能。」
他勉勵說，要當上審計師必須具備紮實的會計基礎：「要成為出色的審計師，你必先要成為出色的會計師。當審計師除了要核數，亦要判斷會計準則是否恰當應用。你要熟悉一切會計準則，因為客戶時常會向你問意見。」
生活平衡
陳曉奮喜歡與家人共度閑暇。他說：「我努力保持工作與生活平衡，爭取多點時間陪伴兩個孩子。學校假期時，我們會到日本和東南亞國家短途旅行，長途則會到美國及加拿大。」
忙碌工作過後，回到家裏總要放鬆一下。「有時候，我回家會聽聽音樂，各類音樂我都愛聽，特別喜愛爵士樂。我也喜歡看電影和體育節目，尤其是足球賽事。」
儘管審計師的工作普遍工時長，但他認為工作與生活可以好好平衡：「這視乎你如何分配時間。」
本文首發於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雜誌A Plus 2020年第2期，本刊經授權編譯刊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