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傳記感受納殊的天才心靈

我知道的納殊先生(一)

其實我和納殊先生素昧平生,只是因為兒子安迪的經歷,走近了這位傳奇人物,並產生了一種像老朋友般的親密感。
 
作者:向嬿,畢業於北京大學西語系法語專業,後赴歐洲深造法國文學,1993年定居香港。曾從事編輯、翻譯和旅遊工作。現為全職家庭主婦。
 
封面圖片說明:左為約翰.納殊先生(John Nash,1928—2015),右為筆者兒子盧安迪。
 
聽到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納殊先生和夫人車禍身亡的消息,受到強烈震撼,像失去一位老朋友那樣痛心。
 
其實我和納殊先生素昧平生,只是因為兒子安迪的經歷,走近了這位傳奇人物,並產生了一種像老朋友般的親密感。
 
5月23日星期六,安迪從普林斯頓大學回來過暑假,第二天,香港時間5月24日早上,我們又像聊起老朋友那樣聊起納殊教授。聽安迪講述老教授的近況,眼前彷彿看到他的音容笑貌。安迪說,下一期專欄,他想寫寫納殊教授的故事,我突然也冒了一句:「我也想寫。」其實寫什麼呢?不知道。關於納殊先生的文字很多,我只是有一種寫的衝動,一種想把這些年來納殊教授帶給我的感受寫下來的衝動。
 
正當我們興致勃勃談論納殊教授近況的時候,卻不知道,在有12個小時時差的美國東岸,5月23日,不幸已經發生。在紐瓦克機場通往普林斯頓大學的高速公路上,剛剛在挪威領取了數學界最高榮譽阿貝爾獎的納殊先生,和夫人阿里西亞告別了這個世界,雙雙離我們而去。
 
40多年前,納殊先生在迷亂顛狂中依然能夠回到母校普林斯頓的懷抱,沒想到,這一次雖然離家近在咫尺,卻誤上一條不歸路。
 
突如其來的噩耗促使我提筆,用文字寄託沉重哀思,和大家分享我所知的納殊先生的點點滴滴。
 
相信和千千萬萬人一樣,我最早認識納殊先生是在好萊塢大屏幕上,這個在理性中迷失,又在理性中尋回自我的數學天才讓我着魔。受《美麗心靈》感動,我開始留意納殊先生的故事。

 

讀《美麗心靈》深為憾動

 
真正對納殊先生有更深的了解和更切膚的感受,是四年前的一次機緣。
 
那是2011年9月間的事,那年暑假,兒子安迪剛剛在國際物理奧林匹克比賽中為香港贏得金牌,為了鼓勵他的優異表現,香港理工大學校長唐偉章先生請兒子在唯港薈酒店吃自助餐,兒子的父母也應邀坐陪。午餐期間,唐校長提到過兩個月,理工大學將會向納殊先生頒發榮譽博士學位,屆時納殊先生還會和香港年輕人舉行公開對話。
 
當時,就讀聖保羅男女中學中六的安迪已經決定將普林斯頓作為報考大學的第一志願,聽說自己景仰的教授將要來香港,雀躍萬分,馬上表示希望有機會能出席這一盛事。
 
不久之後,安迪接到了理工大學的通知,不光是獲邀參加活動,而且是讓他擔任公開對話的主持。收到這個邀請,身為母親,我的惶恐比兒子更甚。能夠和一位舉世矚目的傳奇人物在公開場合對話,這是一種怎樣的榮譽,又是一種怎樣的責任?
 
為了更好的利用向偶像學習的機會,搭建天才與學生之間暢順的溝通橋樑,我去書店買了一本英文原版的《美麗心靈》,和安迪共同探索納殊的前生今世。
 
和電影的高度凝煉不同,這本460多頁的人物傳記更多細節描寫,感覺更貼近現實。而且電影中的浪漫傳奇也被文字的冷峻精準所取代,大段大段的精神病理分析讓我陷入納殊先生曾經飽受的折磨。
 
我開始恐懼,從未有過的恐懼。我不僅僅像一個崇拜者,遠距離追尋偶像的踪跡; 我更像一個僭越者,深入一個混亂迷茫的靈魂。我不僅僅用眼閱讀了納殊先生波瀾起伏的人生故事,更用心體驗了納殊先生曲折離奇的心路歷程。看到理性的頭腦,一步步陷入瘋狂;看到普林斯頓好樓(Fine Hall)裏天才與白痴的一線之別,我幾乎萌生了阻止兒子繼續數理發展的念頭。我甚至開始過度解讀兒子的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就膽戰心驚。
 
當然,所有這些內心的掙扎,都是兒子不知情的。為了避免兒子受到同樣的精神困擾(也許只是我杞人憂天),也為了幫助他更有效率的學習,我把納殊正常思維下的人生階段做了重點閱讀標記,刻意避過了那些引起焦慮的失常篇章。
 
看到30多年後,納殊先生從瘋狂中自拔,最終因為40年前的成就登上學術的最高頒獎台,我不知應該感到欣慰還是唏噓。這次閱讀讓我對納殊先生有了更感性的了解,真有了老朋友的感覺。
 
我所知道的納殊先生系列
(一)從傳記感受納殊的天才心靈
 
(封面圖片:作者提供)
 

本社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