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做地產中介起家的某成功人士,在其報章專欄中說:「我每次看到瀑布的時候,都會想到人生在世,有時真會走投無路,在高高的懸崖上,看你是否敢衝前一跳。跳出去之後,路就會出現了。」這是激勵還是挖苦,讀者可自行判斷。
近年香港年輕人苦於職位不足,薪金水平低,特別是大學畢業生,薪酬與高學歷應得的更有一定差距。無疑,你可以説年輕人一定要在知識與技能上比新興地區的優勝,才配收取比別人更高的待遇。但由於地方制度不同,社會發展不同,一些新移民願意接納的待遇,到了香港人的眼中,便會覺得較為可恥,很抗拒接受,但這又很易被評為被寵縱慣了,不知世途艱苦。
但不能否定的現實,香港經濟在20年來,已有很可觀增長,通貨膨脹也到了很怵目的水平。去年香港新樓成交總額達到2,300億元,現在即使在較僻遠地區,呎價低於1萬元的樓盤已近絕跡,但大學畢業生入職薪酬平均數只有萬二三元,有些較97年還低,就知現在年輕人的怨氣不是無中生有了。
一個地方培訓出一定數量的人才,當然希望各個行業都有足夠的職位提供,令本地人才不致過度浪費。如果一個職位,由於受到外地生活水平較低的移居者的競爭,使正常的待遇下降,因而調轉來說本地的不努力競爭,應該不會是很有說服力的理據。
香港學生不進取並非事實
說香港學生不進取,應該不是事實。如果是,每年的公開考試就不會有這麼大的競爭。香港學生每年為求考取大學入學資格,所費努力和所受的心理壓力,應該位於世界最前列。每年有不少各級學生因應付不了讀書壓力而採自毀一途,這也是世所稀見的。沒有人甘心做失敗者,付出努力而得不到合理回報,產生怨氣也是情理之常。
本年諾貝爾獎得主是印證重力波的美國學者,其研究團隊中的香港80後學者黎冠峰自小在外國讀書,他說在外國「放學就玩」。兩年前他回流香港,就是要證明培育創科人才不應側重考試操練,要多「放空」,這才是創意泉源。
但香港學生既沒有這良好待遇,視野也沒有這麼寬廣,大多只求畢業後能找一份薪優工作,及早買到磚頭,好作安居之所,不致長期住「劏房」,或成永遠的無殼蝸牛。黎冠峰說「好似地產,都係綁住人令人唔敢試新嘢,因為大家驚冇咗份工」,這就是事情的原因,也就是事情的結果。
說香港的年輕人是被寵壞的一群,最喜歡引用的事例是過去社會經濟環境不佳,但人們大都埋首苦幹,任勞任怨,胼手胝足,創造發展機遇。現在的遇到些小困難,就會怨天尤人,覺得社會欠了他們,似乎就是想說,你不努力,被要求更低者搶了飯碗,也沒有甚麼好怨了。
但一個社會發展到了某一水平,人們就用那個水平來評價一切,本是天公地道的事情。就好比一個家庭經濟條件改善,住的屋子大了,無必要常常拿住「劏房」的日子來唬嚇別人。至於某些工種被一些要求更低的人搶了,工資正常應該增長的,不增反減,勞工愈來愈「廉價」,反過來埋怨有人不思進取,自怨自艾,不適應社會發展潮流,這便有些遠離事實了。看看香港過去多年工資增長緩慢,和樓價升幅差別極大,就知社會發展到了一個很不健康的情況。
其實社會富庶,其經濟成果應由各階層的人分享,分享不到而生怨,也應設法了解問題的根源,對貧弱者施以應有的支援,不應處處苛責。就正如一個老闆做了一世人,建立了某些事業基礎,到了臨近退休之時,也希望子女能繼承已有基礎的事業,而不用像自己過去般由「揼石仔」做起。自己是這樣想,但卻譏諷手無寸鐵,沒有上一代經濟支援的後生一代不發憤,要求過高,終究涼薄了些。崖是跳下去了,結果會是如何?不是有正常邏輯推理的人都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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