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弗洛雷斯大師的徒弟拿給我一個塑膠小酒杯，裏面是通往美洲豹靈性世界的通行證。杯裏裝了「藥」，這是用綠九節的葉子和卡皮木藤熬煮兩天，形成糖漿狀的棕色湯劑「死藤水」，再倒入老舊的水瓶。儀式一開始，大師呼出黃花煙草（野生亞馬遜煙草）的煙氣加持湯劑，接着將湯劑倒入酒杯，為每位會眾倒出一小劑。
我們在坐墊上等待，身旁備有毯子和塑膠嘔吐桶。頭頂上方是茅草鋪頂的開放式大涼亭，稱為「馬洛卡」。
探秘自然，奇特體驗
我們一共28人，分別來自美國、加拿大、西班牙、法國、阿根廷和秘魯，我們來到秘魯亞馬遜這個建於沸騰河（一條奇特的滾燙溪流）河岸的偏遠據點，都是為了追尋某種東西。有人希望求得治癒重症的療法，有人尋求指引，其他人則純粹想要窺探另一個世界──美國動物學家艾倫‧拉賓諾維茨泛稱為「美洲豹文化廊道」的領域中一個最為神秘的角落。他的保育組織「豹」努力保護這塊包含美洲豹棲息地和遷徙路徑的領域，以確保大約10萬隻美洲豹和牠們的基因庫活力能夠留存下來。
美洲豹的狩獵範圍遍及陸地、水中和樹上，能掠食超過85個物種，包括鹿、水牛、綿羊、牛、野豬、樹懶、猴、齧齒動物、龜、犰狳和鳥類。
伴着潺潺流水聲，湯藥默默地分發給每個人，縷縷輕煙在夜晚的涼爽空氣中搖曳。幾名徒弟來到我面前時，我跪起身。一名徒弟把酒杯遞給我，另一人站在旁邊拿着一杯水。我彷彿將要跳下懸崖，頓時遲疑了，想着幾天前在繁忙的秘魯港市普卡帕，著名的治療師唐‧荷西‧康波斯對我說的話：
「你並不是喝下死藤水，」他說：「是它佔有你。」
我傾斜酒杯，喝了下去。
美洲豹與文明
美洲豹數千年來一直過着雙面生活。從美國西南部到阿根廷，在這個物種大部分的歷史分布區裏，牠們是一個重要象徵，大量存在於前哥倫布時期文化的藝術和考古學中。奧爾梅克人、馬雅人、阿茲特克人和印加人把美洲豹當作神來敬拜，他們在神廟、王座、壺柄以及用駱馬骨頭製成的湯匙上雕刻美洲豹圖像。大約公元前900年，秘魯查文人的文明興起，他們將美洲豹的形象織進披巾和壽衣裏。
日落之後，母豹和幼豹沿着古雅巴河岸逡巡，昏暗光線為牠們提供良好的狩獵條件。馬雅人相信美洲豹靈會在夜晚對抗陰間的力量，讓太陽能再度升起、生命持續繁衍。
有些亞馬遜地區的部落會喝美洲豹的血、吃美洲豹的心臟、穿美洲豹皮。很多人相信人類可以變身成美洲豹，美洲豹也可變成人類。哥倫比亞西北部的德薩那人認為美洲豹是太陽的化身，都卡諾人認為這種大貓的吼聲是降雨的前兆，馬雅文”balam”同時代表美洲豹和祭司或巫師，而對於玻利維亞的摩霍人來說，曾經歷美洲豹攻擊而存活的男子才最有資格擔任薩滿的工作。
本文摘自《國家地理》雜誌2018年3月號，本社獲授權發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