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食山崩(dzɔ22 sik2 san55 bɐŋ55)
若香港的中小學生在作文裏用到「坐食山崩」這個成語,恐怕大多會被老師改為「坐吃山空」;而《現代漢語詞典》以及上海教育出版社的《漢語成語詞典》二書又都是只有「坐吃山空」,而沒有「坐食山崩」,怪不得老師這樣改。難道古時真的沒有「坐食山崩」這個說法嗎?事實卻並非如此!《近代漢語大詞典》就有「坐食山崩」條︰「同『坐食山空』。明‧徐田臣《殺狗記》第六齣︰『汝合往外州經營,求取利息,可立見富足,免致坐食山崩。』」
肯(hɐŋ35)
先母蘇氏,東莞人,生前常用一個用法比較特別的,因而令我們兄弟姐妹都頗感奇怪的詞──「肯」。當她指某人比較容易染上某種疾病時,譬如「傷風」吧,她會說︰「渠(佢)好肯傷風㗎。」原來「肯」古代確有此用法。《白話小說語言詞典》「肯」條,義項六︰「時常;易於。[例]你又拿我作情,到說我小性兒,行動肯惱。(《紅樓》‧二二)家父有個胃脘疼痛之症,行常肯犯。(《歧路》‧二三)天氣很熱,紹興酒肯出汗,換過汾酒,却涼快些。(《蜃樓》‧一五)」原來「肯」這個用法至少已有200多年的歷史了。值得注意的是,其他方言當中,也有傳承「肯」這個用法的。
景爾強《關中方言詞語匯釋》「肯」條︰「常常,容易,如說『吃不乾淨的東西,肯拉肚子』、『這娃沒禮數,說話不文明,肯罵人』等等。《紅樓夢》第34回︰『到底寶兄弟素日肯和那些人來往,老爺才生氣。』又第42回︰『我這大姐兒時常肯病,也不知是個什麼原故。』」《漢語方言常用詞詞典》「肯」條︰「河北、山東等地方言 常;愛;易於。例喝涼水肯肚子疼。|站崗放哨趴土窩,衣服肯髒。|我這大姐兒時常肯病,也不知是個什麼原故。(曹雪芹《紅樓夢》)」
出入(tsœt5 jɐp2)
閔龍華《現代漢語用法詞典》「出入」條,義項一︰「動。出去和進來;不帶賓語︰請從正門出入。」原來在現代漢語共同語裏,「出入」雖然跟粵語一樣,作動詞使用,但是卻是不及物動詞,不能帶賓語。不過,粵語卻是可以帶賓語的,如「出入紅磡嘅車輛,現時仍然好少」(進出紅磡的車輛,現時仍然很少)。原來古漢語跟粵語一樣,「出入」是可以有帶賓語的。
《孟子‧萬章(下)》︰「夫義,路也;禮,門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門也。」《莊子‧外篇‧在宥》︰「出入六合,遊乎九州,獨往獨來,是謂獨有。獨有之人,是謂至貴。」《禮記‧曲禮(上)》︰「大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不踐閾。」《蔡中郎集‧月令問荅》︰「閹尹者、內官也,主宮室,出入宮中。」
《史記‧田敬仲完世家》︰「田常乃選齊國中女子長七尺以上為後宮,後宮以百數,而使賓客舍人出入後宮者不禁。及田常卒,有七十餘男。」《史記‧佞幸列傳》︰「嫣侍上,出入永巷不禁,以姦聞皇太后。」《漢書‧五行志(中之上)》︰「成帝 鴻嘉、永始間,好為微行出游……或乘小車,御者在茵上,或皆騎,出入市里郊野,遠至旁縣。」陳子昂《感遇詩》三十八首之二十一︰「出入咸陽裡,諸侯莫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