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上年歐年樂(Mark O’Neill)撰寫有關中國的猶太人的故事,今年再度回歸,帶來與另外三人合力寫成的作品《香港的顏色──南亞裔》(How South Asians helped to make Hong Kong),展示香港南亞裔不同的故事。以下為演講內容摘要:
陶傑介紹時指,當我們談到「鬼佬」一詞時,中國人或許歸類所有鬼佬為同一類別。比如說歐年樂,我們只知道他是白人,但不會知道他是愛爾蘭人。這本新書或許讓我們重新發現香港的另一面,更深入了解活在香港的南亞人。
陶傑回憶在灣仔念幼稚園的時候,同班有一位「與眾不同」的男同學,扎着髻、藍絲巾蓋着,班上同學稱他為「阿差」、「差仔」,並非為了作出特別區分,而是希望表達一種親切感。這是他首次接觸南亞裔的經驗。後來,他才發現南亞裔中原來也有不同分野,有些來至巴基斯坦、有些來至印度,以至印度裏面也有分來至不同的地區。
寫這本書的契機是源於2016人口普查,發現全港有8%是非華人,當中來至東南亞的佔大多數(約有38萬人)。歐年樂指今日的香港並非單靠英國和中國創造,東南亞人亦有參與於其中。當英國官員在1841年1月26日升起香港的旗幟時,2700個印度士兵觀禮,連同不少活躍於廣東、澳門一帶、然後移居香港的帕西 (Parsee,又譯巴斯)商人。由此見得,南亞人由開始之先已經以港為家,甚至可能比其他華人更早來到香港。
千萬人路過九龍清真寺,但甚少人曾經進內參觀,歐年樂寫這本書正可讓我們了解這些地方裏面所發生的事。其他例如灣仔錫克廟、跑馬地印度廟。
印度人與港同在
今日的印度裔人口比起1997年的數字多出一倍。他們起初是鑽石商人、軍人、警察和裁縫,現今在醫學、法律、金融和工程行業也有所成就。當年英國管治香港,從英國派出警官,卻不夠資源請來一般警員,所以警隊便由印度人和中國人組成。
為什麼英國人選擇錫克人作為警力的主要來源?因為他們勇悍、高、有鬍子、頭戴特本(Turban,頭巾),重要的是他們的身形比起一般在港華人大一倍,當年看起來更是威風凜凜。還有一點,他們由英國人帶離家鄉,因此他們必須向英國表示忠誠,而華人警員因為更熟悉本地,語言習俗相差無幾,同時需顧全親族關係的情況下,英國政府擔心執行警務時或會有所偏袒。故此,英國政府成立由印度人和華人共同組成的警隊,糅合華人的聰明、對本地的熟悉,以及印度人的威武形象、力量。營房未有為印度裔警員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活動空間狹小,亦需輪流休息。
當時最富裕和最有影響力的印度人是來至波斯的帕西人,他們信奉瑣羅亞斯德教(祆教),而後來瑣羅亞斯德教被伊斯蘭教取代為伊朗最大的宗教,他們便移民到印度西部並以帕西人自稱(意指波斯人)。他們非常富有,而成為當地重要的商人社區。麼地爵士(Sir Hormusjee Naorojee Mody)(麼地道以他命名)是這樣的一個著名富商,他的墓碑上刻上1852年,正是香港成為殖民地後的11年,以此證明他們確實是香港的原住民。麼地從沒接受正規教育,但他希望在港華人和非華人的年輕一輩都可以擁有讀大學的機會,所以他捐贈一筆巨大的款項成立本地大學。當時英國官員因為不想人們更聰明而反對這個建議,麼地堅持己見才成立了香港大學,可說是沒有麼地,就沒有香港大學。律敦治(Jehangir Hormusjee Ruttonjee)同樣是帕西商人,1943年,他的女兒死於結核病,而令他決意捐出鉅款成立灣仔律敦治醫院。1947至1951年,結核病肆虐,1951年更有4120人死於此病,結核病成為本地最重要的醫療議題,律敦治醫院作為專門醫治結核病的地方,醫務人員功不可沒。
不少印度人加入裁縫業。歐年樂訪問了山美裁縫(Sam’s Tailor)的店主,知道他們家已經營運裁縫店數十年,不少客戶都是名人,包括英女王伊利沙伯二世及多位美國總統。曾有一名英國首相特意到訪,當時正值英國政府發起支持國貨的運動,而他卻飛到香港買西裝,被媒體發現。
香港的穆斯林
香港30萬穆斯林信眾大多是來至印尼家傭,佔其中一半,其次是四萬漢族、三萬巴基斯坦人。巴基斯坦是1947年印巴分治的產物,所以1841年後、1947年以前還有不少印度穆斯林在港生活,擔當軍人、海員和珠寶玉石商人等角色。
歐年樂認為這張照片象徵香港對宗教的包容。某些歐洲國家的穆斯林想建清真寺卻不獲政府准許,被逼在街上祈禱,並感覺到社會敵意。相較之下,香港穆斯林能夠使用大型公眾空間,而且不獲反對,故此能體現到香港的對宗教的尊重。
香港穆斯林總教長阿薩德(Arshad)在此書寫成的過程中提供不少幫助,如介紹香港的穆斯林社區及容許在清真寺內拍攝。
安薩里上尉(Captain Mareen Ahmed Ansari)是一名印度穆斯林,戰時加入英軍。當時日本成立印度國民軍(Indian National Army),表面要從英國手中解放印度,實則是加而利用。安薩里上尉在香港一役後被俘,日方希望他加入印度國民軍,他拒絕故而被斬首。他被英軍稱為「二戰英雄」。
錫克教教徒──雄獅和公主
1850年代,錫克教教徒加入英軍,從印度旁遮普邦(Punjab)來到香港。當日本攻佔香港的時候,錫克廟風雨不改,依舊運作,為任何到訪之人提供庇護所,哪怕是他們不喜歡的英國人。即使至今,他們在地庫的廚房依舊提供一餐免費素食予任何人。日本戰機在空中盤旋之際,留意到錫克廟有多人進出,而且懸掛英國國旗(應該是出錯),便投出炸彈。
廓爾喀──保衛邊境
來自尼泊爾的廓爾喀(又譯啹喀)人在文革時期尤其重要,當時大量中國人口湧入香港,他們的職責在於保衛香港邊境,防範非法入境者。他們需工作24小時,只配備沒有彈藥的槍械。有受訪者回想一次解放軍以槍指着自己的時候,依舊只能以那支沒有子彈的步槍防守,還好解放軍沒有開槍。他告訴歐年樂,他們一個月可以抓到一萬六千名非法入境者,上級命令不能傷及他們,只能禁止、拘留以及準備送非法入境者回邊界。
斯里蘭卡人──佛教的中心
相對其他南亞裔,他們算是較遲來到香港的一批,而且人數相對較少。歐年樂訪問在斯里蘭卡佛教文化中心的法師,談及不少佛家智慧。他們亦會舉辦衛塞節等相關活動。
孟加拉國──紡織、孟加拉文化、回教
同樣屬於南亞裔的少數,孟加拉國是全球最大的成衣生產國之一,而且是僅次中國的第二大出口國。歐年樂訪問孟加拉工商會主席,主席認為孟加拉成為了「第二個東莞」。正值中美貿易戰,美國單方面提高關稅,以至中國公司及其他外國公司需走出中國生產,而令孟加拉成為新一個投資地點。
由於香港的學校未有提供孟加拉語課程,所以孟加拉裔家長或會讓子女到孟加拉協會學習。
書籍介紹
書名:《香港的顏色──南亞裔》
作者:Mark O’Neill
譯者:陳曼欣
出版社: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18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