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角繼園街 消失的文化記憶

北角的文化地標,除了當年密集的戲院群之外,不得不提旺中帶靜的繼園街。宋淇、鄺文美夫婦住過繼園街,與他俩交情甚篤的作家張愛玲也住過北角。

周一(10日)寫北角英皇道皇都戲院重修「活化」之際,傳來詩人戴天日前在加拿大多倫多逝世的消息。「花自飄零水自流」,前輩文化人逐漸凋零,令人傷感。

享年86歲的戴天,台大外文系畢業,1960年代與同窗白先勇、李歐梵、王文興、劉紹銘等人創辦《現代文學》,一甲子過去,這幾位與戴天一同創辦文學雜誌的同窗,均已大名鼎鼎。

烏衣巷口夕陽斜

早前與友人飯聚,聞說87歲的劉紹銘教授身體亦大不如前,令人掛心不己。劉紹銘教授少年失學,早早出社會做「打工仔」,憑個人努力負笈台大,結識志同道合的同窗,又得遇良師如夏濟安教授等,才成就一代學者。劉紹銘教授的經歷不啻為勵志故事,可作為年輕人的參考,但願他老人家健康長壽!

回頭說北角的文化地標,除了當年密集的戲院群(皇都、國都、新光、金鴻基、國賓等)之外,不得不提旺中帶靜的繼園街。

斜路上的繼園街住宅群,皆有數十年歷史。
斜路上的繼園街住宅群,皆有數十年歷史。

坦白說,筆者在北角工作多年,雖然並非「街坊」,也算頗為熟悉,但卻從沒有到繼園街逛一逛的念頭,除了一次到繼園臺一位朋友家裏小坐。直至2016年本地藝術家Lily Leung的短片《繼園街:張愛玲在香港》在網上發表後,再閱讀同期報章的一些報道和訪問,才知道大名鼎鼎的翻譯家、文藝評論家和著名國語電影《星星月亮太陽》的製片宋淇(筆名林以亮)一家,就曾住在繼園街(當時亦稱繼園山)。

翻譯家、文藝評論家宋淇(左)和鄺文美夫婦及家人,50年代住在繼園山。(網絡圖片)
翻譯家、文藝評論家宋淇(左)和鄺文美夫婦及家人,50年代住在繼園山。(網絡圖片)

有傳與宋淇、鄺文美夫婦交情甚篤的作家張愛玲也住過繼園山,不過,宋淇之子宋以朗接受訪問時曾憶述,張愛玲當時所住的地方,應該是北角英皇道400多號,即是現時春秧街對出英皇道的一段,而在1954年,張愛玲在宋淇的太太鄺文美陪同下,到英皇道338號蘭心照相館拍攝過一張照片,是後來最為人熟知的張愛玲照片,港鐵香港大學站就展示了這張照片。

張愛玲這張照片廣為流傳,原來是在北角蘭心照相館拍攝的。(網上圌片)
張愛玲這張照片廣為流傳,原來是在北角蘭心照相館拍攝的。(網上圌片)

名人環聚繼園山

照相館的位置相信就接近張愛玲居住之處。張愛玲與宋淇夫婦交情好,宋淇請過張愛玲翻譯海明威小說《老人與海》,之後又請她幫忙寫劇本。張愛玲為了工作方便,租住繼園山附近英皇道的單位便不奇怪。

宋以朗坦言,宋家連天台有三四千呎,也有客房,但先前暫住着宋淇在北京的同學徐誠斌(後來成為天主教香港教區首任華人主教);後來又住着宋以朗的三叔宋希,這樣,張愛玲自是不方便借住宋家了。

有了上述的背景,筆者周日(7日)決定跑到繼園街一看究竟。從港鐵北角站出來,沿港運城向鰂魚涌方向步行,在健威坊前有一條電照街,這條街向右行,以繼園台為界,上山的路便叫繼園街,沿路上山可看到大型豪宅屋苑柏蔚山。

同區新建的豪宅項目柏蔚山,佔地甚廣。
同區新建的豪宅項目柏蔚山,佔地甚廣。

繼續向上走,只見許多舊樓正在拆卸重建,昔日的繼園山已是面目全非,唯有一條與宋以朗小時候一模一樣的斜路在見證着歷史,路的盡頭矗立着一些舊式住宅,大部分屬於「吉利洋樓」的範圍,環境尚算清靜。

這條斜路見證了繼園街的歷史變遷。
這條斜路見證了繼園街的歷史變遷。

世移事往憶往昔

要憑弔「宋淇故居」是沒有可能的了,因為連銘牌都沒有一個。然而,我們可以記住宋淇、張愛玲這些文壇前輩,都曾住過北角這個地方。當然,在香港居住過的南來文化人,還包括張愛玲就讀港大時,擔任中文系系主任兼教授的許地山、曾被日軍關押在域多利監獄(現在中環「大館」一部分)的詩人戴望舒、在香港去世的北大校長蔡元培、東北女作家蕭紅等,以至1949年後南來香港定居的眾多作家,「香港文學」與南來文化人的關係無疑十分密切。

繼園街盡頭的「吉利洋樓」,環境清靜。
繼園街盡頭的「吉利洋樓」,環境清靜。

沿着繼園街下山,看見舊牆壁上的一棵老樹,不禁想起南宋辛棄疾的〈永遇樂〉詞句「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是的,南北朝時期的宋武帝劉裕住過尋常巷陌,而尋常巷陌的繼園街,林立着已建或在建的新樓盤,無可避免會成為豪宅區!

看見舊牆壁上的一棵老樹,不禁想起「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的詞句。
看見舊牆壁上的一棵老樹,不禁想起「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的詞句。

尋找北角文化地標(二之二)

尋找北角文化地標:皇都戲院涅槃重生 光影之旅懷舊味濃(二之一)

本社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