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應對美貿易戰的三策略

美國的財政狀況和金融狀況,完全無法應對與多國同時進行的貿易戰。當然,我們並不願意見到這一慘烈的場景。

2018年3月1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對進口鋼鐵加徵25%的關稅,對進口鋁產品加徵10%的關稅。顯然,特朗普採納了白宮貿易顧問彼得.納瓦羅的意見,採用了激進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

為了落實這些貿易保護措施,特朗普辭退了白宮經濟顧問、美國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加里‧科恩。科恩此前是高盛的高管,信奉自由貿易,被視為白宮防止貿易保護主義的最後一道「防波堤」。從目前白宮透露出的人選來看,微軟和通用汽車前主管克里斯‧里德爾、財經評論員拉里‧庫德羅、白宮貿易顧問彼得‧納瓦羅都是熱門人選。其中,最讓人膽戰心驚的就是納瓦羅。因為,他一直是特朗普團隊中最為強硬的貿易鷹派,堪稱特朗普貿易保護主義的「刀鋒戰士」。

美對華貿易戰三個層次

納瓦羅對中國的成見,其來有自。2011年,納瓦羅和他人共同出版《死於中國之手:美國是如何失去其製造業基礎的》,納瓦羅從貨幣操縱、不公平貿易政策以及致人死命的商品三個角度,說明中國對美國的威脅,並認定中國產品的衝擊導致5萬美國工廠關閉,2,500萬美國人找不到工作。而在同名紀錄片的開頭,一把刀柄上捲着人民幣的鋸齒刀刺向美國地圖,鮮血湧出,滲流一地,印出血紅的幾個英文大字──”Death by China”(「致命中國」),令人觸目驚心。納瓦羅長期研究中國問題,對中國極不友好,他還曾出版《即將到來的中國戰爭》、《卧虎:中國的軍事主義對世界意味着什麼》,形成了所謂納瓦羅中國問題三部曲。

納瓦羅對中國貿易戰的邏輯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美國聯合西方發達國家對華進行精確打擊的貿易戰。第二個層次,是指責中國為匯率操縱國,強逼中國維持一個事實上超高的匯率水準,逼使中國在高資產價格(嚴重資產泡沫)的狀況下,開始進入大規模資本外逃的模式,導致中國的企業向境外轉移或倒閉。第三個層次,是發起全球性的抵制中國人和中國貨的群眾運動。這一層次,現在剛剛起步,全美的輿論攻勢已經預熱,包括知識產權等諸多的小動作層出不窮。這個現象,已經導致近年來,我國嚴重依賴基建和房地產來維持經濟增長和充分就業。可以說,我國對此缺乏足夠的警覺,也缺乏深刻的洞見和系統的應對策略。

那麼,中國應該如何應對幾乎不可避免的貿易戰呢?

首先,務必瓦解美國聯合西方發達國家的集體貿易戰。中國必須積極展開多邊貿易談判,確保在特朗普政府走向貿易保護主義的時候,不至於因為我國應對失當而出現全球性貿易戰。我國必須處理好與歐盟和日本的貿易關係,建立起長期穩定的多邊貿易格局。同時,要確保非西方發達國家貿易增長的良好勢頭,維持我國總貿易規模的相對穩定。

其次,在必要情況下,主動調低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我國不必介意美國所謂「匯率操縱國」的指控,我國應建立我國匯率自由浮動的一套邏輯體系,人民幣的匯率水準必須與我國進出口貿易建立起聯動關係。此外,我國應毫不留情地揭露特朗普政府上台以來操縱美元匯率的一系列舉措。美國在加息、縮表、減稅等一系列措施下,匯率不升反跌,人為痕跡太過明顯。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讓百姓點燈。並且,我國在非常時期,不能過度強調開放,應堅決實施更為嚴厲的資本管制。

貿易戰或成中國崛起契機

最後,在貿易戰成為事實後,我國亦可以採取輿論引導,我國老百姓素來崇尚愛國主義,我國老百姓有權拒絕不友善國家的商品和服務。貿易戰,從來都是雙刃劍,須知美國輸往我國的商品和服務,大部分均可完成本國或他國替代。而且,此舉可能促成我國的產業升級。我國是當今世界自由貿易的宣導者和維護者。但是,作為製造業大國,同時也是消費大國,我國天然具有貿易戰優勢,我國並不懼怕任何單一國家發起的貿易戰。要知道,製造業大國天然具有抗通脹能力,而消費大國最懼怕猛烈的通貨膨脹。美國的財政狀況和金融狀況,完全無法應對與多國同時進行的貿易戰。當然,我們並不願意見到這一慘烈的場景。

我們必須清醒,美國不是納瓦羅一個人在戰鬥。納瓦羅的貿易戰邏輯,真實的意圖遠不止於改善美國貿易赤字。美國戰略家對中國的崛起,懷着極大的恐懼和深刻的敵意。貿易戰僅僅是一個藉口,擊垮中國經濟,阻斷中國發展,維護美國霸權,這才是美國人真正的目的。美國人一再試水,始終不敢公然進行貿易戰,就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必勝的把握。畢竟,中國不是日本,中國更不是前蘇聯。讓美國人感到忐忑的是,中國在2018年完成了修憲,我們重新建立了堅強而統一的領導,我們已經有能力迎接來自國內外的重大挑戰。或許,中美貿易戰反而會成為中國走向世界的絕佳機遇。因為,貿易空間和金融實力總是打出來的。

原刊於《大公報》,獲作者授權發表。

盧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