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文：〈一字記之曰「謙」──香港傳奇的未來〉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
──司馬遷，《史記·報任安書》
在上文，筆者提到周公旦曾經說過：「《易》有一道，大足以守天下，中足以守國家，小足以守其身，謙之謂也。」筆者認為周公對「謙」卦的觀點值得重視，蓋他的父親就是周文王，而周文王就是《周易》，即迄今流傳的《易經》原作者。周文王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很重要和傳奇的人物，有說他的地位堪比堯舜禹。因此，周文王演《周易》的心路歷程值得我們細味，當中又為香港怎樣處理目前的情況，帶來不少啟示。
周文王，姓姬名昌（1213-1117BC），是商末周族的領袖，他廣施仁德，禮賢下士，深得人民的擁戴，但因此卻引起商紂王的猜忌。後來在讒言推使下，紂王關押了84歲高齡的姬昌在姜里城的監獄內。拘捕之初，周文王想不通為何他一生忠心耿耿，最終卻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場，這刻骨銘心的淒愴，令到文王寢食不安。
文王凝望夜空得到的感悟
據記載，一天夜晚，文王輾轉難眠，於是起身披衣，站在監獄的小窗前，凝望夜空，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跟父親40多年前的遭遇是何等相似──文王的父親季歷是商朝的大將，每戰皆捷，但因此卻引起商紂王的祖父文丁王的妒嫉，並把季歷騙到朝歌，奪取了所有的戰利品，然後把季歷關到監獄中，並把他折磨致死。
這也令文王想起當年成湯，由於聲望高，因而引起夏桀妒忌，夏桀因此派使臣把他召到夏王都，並囚禁在監獄。後來成湯經過九死一生，保得性命歸國後，響應天下諸侯呼聲伐夏，最終滅了夏朝，跟着獲推舉為天子，成為了商朝的開國之君，引起文王聯想，既然紂王如此不仁不義，自己是否也應仿效商朝的開國之君成湯那樣替天行道？
傳說就在這一刻，文王看到天盤的星羅棋布，日月星辰各在其位、各司其職，仿如從天象中得到感悟，不期然想到，那麼地上的人事、王朝興衰是否也會是如此？他當時感悟到，宇宙運行的法則，當也適用於人間！文王想着想着，猶如醍醐灌頂，從悲痛糾纏的淒苦中頓然超脫，於是立下決心，一定要找出主宰世間世事盛衰浮沉的規律，從而推翻紂王，為自己和父親討回公義。
於是，文王就從庭園中取來蓍草，折成數段，憑藉記憶在地上擺出先天八卦的卦圖，就這樣反覆地推演。文王從不同的卦象感悟出自身的命運、姬氏家族的使命，也從中看出了世間萬事萬物的運行規律。文王在先天八卦的基礎上，重新排列順序，推演出後天八卦，與傳說中由伏羲所創的先天八卦併合起來，就形成我們今天所見的《易經》八八六十四卦，亦是後來中華民族發展出來的風水、命理、術數等學問的根源。有論者甚至推演說，《易經》是中國第一經，不但是群經之首，也是群經之始，更是中華文化的總源頭。
超高齡創業，但成就空前絕後
從這角度看，《周易》可算是文王在獄中苦思7年的心血結晶，為《易經》這無字天書注入了強大的生命力。六十四卦圖看似簡單，卻深藏玄機，大抵文王把從畢生的反思、感悟到的使命、伐紂建周的方略、教育世子的法則、治國安民之道等等都融入了卦圖裏。值得留意的是，文王入獄時已是84歲，出獄時已是91歲，可算是「超高齡創業」。但神奇的是，他不但創業成功，而且整個周朝維持了800年，是中國人歷史上最長的王朝，因此他的成就可謂空前絕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中國歷史上最大的事業之一。繼而，文王的心血會否就是可成就大事業的秘笈？無論如何，香港應可從文王的個案中得到兩個啟示。
首先，無論困境是有多大，也不是全沒希望。而歷史上，困境的磨練是促成大事業的前奏，本文開首引用的「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是出自司馬遷的《史記·報任安書》，而跟着的幾句是「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顯示出在中華文化史上，很多很偉大的成就都是由困境促成的。
另外，周文王個案的另一啟示是：要成就大事業，可能真是有一定的法則可以跟隨。從某角度看，整部《易經》可被視作怎樣取得宇宙萬物運行之道輔助和眷顧的指引。在下一回，筆者會進一步再談「謙」卦以及它與筆者早前提過《道德經》的第三個指引的微妙關係。
「香港傳奇的未來」系列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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