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者魯迅》觀後感:血薦軒轅醫科生 何以放棄柳葉刀?

負笈東瀛的魯迅,有一次觀看日俄戰爭幻燈片,見到中國人麻木地圍觀即將被處決的同胞,遂認為要救中國,首先必須改變中國人的精神,因此決定「棄醫從文」,這是魯迅在《吶喊》自序記述的往事。

2019年「五四運動」百周年之際,國史教育中心「年度中國歷史人物選舉」選出現代作家魯迅為年度中國歷史人物,經過一段時間籌備,「中國歷史人物全接觸」舞台劇《何者魯迅》7月9日至11日(周五至周日)假香港理工大學賽馬會綜藝館公演,讓我們以歷史角度輕鬆了解這位近現代著名文學家的一生。

在災難中成長的魯迅

魯迅(1881-1936年)原名周樟壽,後名周樹人,「魯迅」是筆名,「魯」是其母魯瑞的姓。《何者魯迅》開場即交待魯迅出生成長的時代背景,包括:
1840年,第一次鴉片戰爭,英軍於1841年登陸香港。
1842年,清政府與英國簽訂《南京條約》,清政府割讓香港、開放五口通商。
1856年,第二次鴉片戰爭,英法聯軍火燒、洗劫了北京圓明園,咸豐皇帝在熱河駕崩。中英、中法簽訂《天津條約》、《北京條約》等一系列不平等條約。
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北洋艦隊全軍覆沒,李鴻章赴日本簽《馬關條約》,清政府割讓台灣、澎湖,賠償日本白銀2.3億兩。

《何者魯迅》的演員,演出前由「魯迅」幫大夥「打卡」。
《何者魯迅》的演員,演出前由「魯迅」幫大夥「打卡」。

魯迅(周樟壽)在家鄉浙江紹興度過了他的童年,他如常到百草園玩耍、到三味書屋聽壽鏡吾先生的課,褓姆「長媽媽」還給他買來夢寐以求的《山海經》,他又因「長媽媽」介紹,認識了童年玩伴「閏土」。大清存亡之秋,對小樟壽似乎無大影響,周家的衰落,實是由祖父周褔清的「科舉案」開始。

周家為了保住周福清的性命,每年得花大筆金錢疏通官府,加上父親周伯宜也臥病在床,小小年紀的樟壽還要時時到藥店給父親抓藥,名醫陳蓮河(影射何廉臣)更開些奇怪的藥引,例如「蟋蟀一對,要原配、平地木十株、敗鼓皮丸」等。

樟壽(右二,魯迅小名)的褓姆「長媽媽」(中)把長工章福慶及其子閏土(右三)介紹給周氏夫婦。閏土成為了樟壽的玩伴。
樟壽(右二,魯迅小名)的褓姆「長媽媽」(中)把長工章福慶及其子閏土(右三)介紹給周氏夫婦。閏土成為了樟壽的玩伴。

《何者魯迅》一開始,就用戲劇的語言,串連起魯迅幾篇著名的散文,包括〈狗‧貓‧鼠〉、〈二十四孝圖〉、〈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阿長與《山海經》〉、〈父親的病〉和〈故鄉〉。

然而,《何者魯迅》旨在以魯迅生平見證歷史,重點不在文學。因此,周樟壽很快進了江南水師學堂,在這裏,他讀了不少「新思想」的書,包括嚴復翻譯赫胥黎的《天演論》(嚴復也是「水師」出身),深深認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後來魯迅轉到南京礦務鐵路學堂就讀至畢業。

負笈東瀛,棄醫從文

1902年,魯迅考到官費留日,先入東京弘文學院,認識畢生摯友許壽裳。魯迅認為父親的性命斷送在「庸醫」之手,加上西醫對日本維新有助力,於是選擇到仙台醫學專門學校讀醫科。在這裏認識了解剖學老師藤野嚴九郎。《何者魯迅》再現了魯迅在〈藤野先生〉一文中記述藤野先生為他批改解剖圖的對話。

(左起)周樹人(魯迅)、厲綏之(後來成為中國首批西醫之一)在日本認識畢生摯友許壽裳(後成為文史學者、作家、台大中文系首位系主任)。
(左起)周樹人(魯迅)、厲綏之(後來成為中國首批西醫之一)在日本認識畢生摯友許壽裳(後成為文史學者、作家、台大中文系首位系主任)。

1903年,他寫下日後著名的七絶〈自題小像〉:
「靈臺無計逃神矢,風雨如磐暗故園。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後來魯迅因為在課間觀看日俄戰爭幻燈片,「須常常隨喜同學們的拍手和喝采」。有一回,「竟在畫片上忽然會見我久違的許多中國人」,這些人,「一個綁在中間,許多站在左右,一樣是強壯的体格,而顯出麻木的神情」。據說綁着的是「替俄國做了軍事上的偵探,正要被日軍砍下頭顱來示眾,而圍着的便是來賞鑒這示眾的盛舉的人們」。這令他悟到「凡是愚弱的國民,即使體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壯,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為不幸的」,遂認為要救中國,首先必須改變中國人的精神,因此決定「棄醫從文」,而這也是魯迅在《吶喊》自序記述的往事。

周樹人(左)在仙台醫專看日俄戰爭幻燈片,遭日本同學嘲諷「支那人」。
周樹人(左)在仙台醫專看日俄戰爭幻燈片,遭日本同學嘲諷「支那人」。

1906年3月,魯迅從仙台醫專退學,同年7月26日遵母命與年紀比他大的朱安結婚,婚後魯迅再次東渡日本,朱安則大部分時間照顧魯迅的母親,成了魯迅「隱形的原配」。

《何者魯迅》上半部分就以魯迅與朱安結婚結束,編劇和導演很巧妙地用了幾篇《朝花夕拾》的文章,加上短篇小說《故鄉》(收錄在《吶喊》)和《吶喊》自序,串連起魯迅前半生的故事,熟悉魯迅作品者固能領會,即使不熟悉魯迅作品者,亦看不出痕跡,這一招實在高明。

欣賞《何者魯迅》舞台劇的嘉賓,皆獲贈魯迅手辦公仔。
欣賞《何者魯迅》舞台劇的嘉賓,皆獲贈魯迅手辦公仔。

不過,魯迅日本認識的人不少,日後有成為烈士的,如秋瑾;有影響他一生的,如弟媳羽太信子;有以師徒相稱的,如章太炎,經過《何者魯迅》的編劇和導演剪裁,便從略了。

舞台劇《何者魯迅》與魯迅生平(二之一)
《何者魯迅》觀後感:初心不改餘一卒 戰士荷戟獨彷徨──舞台劇《何者魯迅》與魯迅生平(二之二)

本社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