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化現象──不難發現也不難修正,不應忽略也不應「屈從」

(新聞報道及教會用語篇)

讀音錯誤包括把彌賽亞(Messiah)讀成「尼賽亞」。同樣,傳媒把彌敦道(Nathan Road)讀成「眉敦道」也是不對的。其實《粵音韻彙》「尼」、「眉」兩種讀法都收。

編按:文章為胡燕青老師過去演講內容的匯集:演講內容整理後共計12,000餘字,即將結集成書;本社獲作者授權,在散文集出版前將內容分期轉載。是篇文章為「以小見大 精益求精──戰戰兢兢談香港人的語文」系列第六篇,最後一篇將於下周一刊出。「退化現象──不難發現也不難修正,不應忽略也不應屈從」主題講稿本有三個部分:普通話常用語篇、新聞報道用語篇和教會用語篇,本社分兩期轉載,讀者可參閱前一篇

新聞報道用語

須注意詞語搭配、句子成分與邏輯

報章的語文先不說,單是聽收音機和看電視,我們就找到很多語文毛病。它們包括主謂、主賓搭配不當、句子殘缺、用語不當、邏輯錯誤。舉例如下:

1. 警方拉咗(逮捕了)三個男人,涉嫌打劫珠寶店,並且藏有槍械。(應為:警方拉咗【逮捕了】三個男人,他們涉嫌打劫珠寶店,並且藏有槍械。)

2. 陳小姐說,看着父親被人誣告,她的心情很差。(應為:陳小姐說,看着父親被人誣告,她心情很差【不能以「她的心情」做主語】。)

3. 兒童是最好奇的時期。(應為:童年是人最好奇的時期。)

4. 和康文署商討後,救生員工會發表聲明維持星期一罷工。(應為:和康文署商討後,救生員工會發表聲明,維持星期一罷工的決定。)

5. 消防員到場後,把火警升為三級。(應為:消防員到場後,把火警列為三級。)

6. 在天文台的八號烈風訊號之下,港內外渡輪因海上安全全部停駛。(應為:天文台發出八號烈風訊號,港內外渡輪因海上安全問題全部停航)

教會用語

很多人認為傳媒和教育要為香港中文水平低落負責,其實華人教會也必須承擔部分責任。香港有數十萬基督徒,而很多都會參加主日崇拜,牧師的中文水平假如不好,我們的語文能不變壞嗎?華人教會語文錯誤頻率之高,可以嚇你一跳。

難字生詞要查讀音 詩歌填詞影響深遠

現在,一般大學都設有語文科,旨在提升大學生的語文水平。神學院的學生卻極少有機會選修這方面的科目,神職人員的中英文水平令人擔心。牧師講道常常讀錯字、用錯詞,遇上《聖經》裏面的難字生詞,也不願意先翻查字典詞書,讀經時會眾胡亂地「有邊讀邊,無邊讀中間」,他們也一樣,輕輕帶過就算;廣東話讚美詩的填詞水平更大大落後於流行曲。別說比不上林夕、黃偉文、潘源良等高手,就是一般填詞人的水平也未能企及;但無論中文寫成怎樣的詩歌,崇拜時信徒往往須重複誦唱,久而久之,習非成是,你若指出其錯誤,則必「犯眾憎」,你若據理力爭,對方以「約定俗成」來文過飾非算是客氣,說你不包容、沒愛心、找事做的人更多。於是,教會的語文水平節節下降,但牧者大多認為此事與屬靈境界無關,就放着不理。

老師上一課,在教室裏努力教好30多個孩子,他們崇拜一次過教壞幾百人(我教會的大禮堂容納接近2,000人),這使我非常痛心。舉例如下:

讀音錯誤:

1. 把「彌(粵音「眉」)賽亞」(Messiah)讀成「尼賽亞」。同樣,傳媒把「彌敦道」(Nathan Road)讀成「眉敦道」也是不對的。其實《粵音韻彙》「尼」、「眉」兩種讀法都收。

2. 把「詛(粵音『佐』)咒」讀成「咀咒」。

3. 把「和睦(粵音『木』)」讀成「和陸」。

4. 把「冰雹(粵音『薄』)」讀成「冰泡」。

5. 把「造詣(粵音『措藝』)」讀成「做紙」。

6. 把「窠臼(粵音『科扣』)」讀成「巢白」。

7. 把「按捺(『捺』字粵音為『naat6』,如同『辣』,但以n為聲母)」讀成「按耐」

類似例子,多不勝數。華人教會以外,很少群體會錯得這麼厲害。

錯別字:下面這首詩歌,寫得非常動聽,是我最喜歡的詩歌之一。可是,短短幾句,就有兩個錯別字,教人搖頭嘆息:「耶和華是愛/讓我安身青草溪水邊/神令我醒(應為「省」)察心中的幽暗/共同渡(應為「度」)每一天/耶和華是愛⋯⋯神為我施恩惠,保守勉勵/共同渡(應為「度」)此世⋯⋯」

行文混亂:這是另一首詩歌:「如若沒有祢今天不知道怎麽可有我,如若是獨自去闖不知風雨怎去可擋。」何謂行文混亂,不必解說了。

應避免文意重複 選用恰當連接詞

下面是大宗派家教會的月報:大家可以看看其語文水平:「當然我們無法不『死』,卻可以不怕;意思是不懼怕死及死後的結局,而且是包括死前的日子都是同樣有把握的,所以無論是現在、將來、老來甚至是死,及死後的日子都無所畏懼,說得輕鬆點,是無所憂,故此可以有多點心情去欣賞身邊的事物。」

其實我不認識這些作者是誰,並沒有傷害他們的心,但身為填詞人和編輯,這些朋友實在應該好好注意自己的文字,以免影響讀者。上面這一段,從第一句起,文章的「意思」就不斷重複:「不懼怕死及死後的結局,而且是包括死前的日子都是同樣有把握的」和「無論是現在、將來、老來甚至是死,及死後的日子都無所畏懼」意思幾乎一樣,行文累贅,把讀者悶壞了。再者,前者並不是後者的原因,用「所以」來連接,更是奇怪。

我崇拜後曾多次向教會提意見,結果成為教會裏面的「麻煩人」,後來又在一基督教周刊寫過專欄,希望眾教會注意,卻遭讀者猛烈攻擊;說我沒有愛心,不肯包容他人的錯誤,我自己也有錯等等。這樣做未免花時間,最後只好不寫了。

本系列文章:

以小見大 精益求精──戰戰兢兢談香港人的語文

俯仰天地 恒念瑰寶──談中文的生命力與斷層危機

雙重優勢──普通話是國語,廣東話是國寶

對稱工整──散文具韻文美質,言語如樂曲悠揚

退化現象──不難發現也不難修正,不應忽略也不應「屈從」(普通話常用語篇)

退化現象──不難發現也不難修正,不應忽略也不應「屈從」(新聞報道及教會用語篇)

我們可以怎麼辦?

胡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