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日笑忘章──敢觸「感觸」

藝術家說：「我追求痛苦的體驗。」我笑：「對你來說，痛苦便是快樂！」

佛教說：世間是凡夫的生死流轉，眾生的生命，無常生滅，猶不自覺，許多人還天天自以為是，故為「苦」。苦海，是生命的事實。

因此，我們追求快樂，其實，只是苦中作樂。生活中，如何探求「快樂」呢？

有兩派人，有人說：「隨遇而安，平淡就是快樂！」另一派人說：「韶華苦短，死前，要找到人生意義，便是快樂！」我是後者。

生日是上天的提醒

每年的生日，是上天的提醒：「你快樂嗎？生命有意義？」每次的生日，它向我發出「警示」，又多活了一年，死亡近矣。聖人孔子笑說：「未知生，焉知死？」世界名著Tuesdays with Morrie（《相約星期二》）卻道：「只有認識死亡，才認識生命！」

年紀愈大，日子過得愈快，原來隨着年齡，我們腦袋儲存影像的能力便會下降，由於記得的東西少了，便會覺得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過，又虛度一年！

小時候，生日慶祝都是學校和媽媽安排。幼稚園老師送上鮮豔「唧花」的奶油蛋糕，她比我們還興奮：「這個月是誰、誰、誰的生日，來！一起唱生日歌！」回到家裏，媽媽給我兩隻會「甩色」的紅雞蛋，到了晚飯時，還添了半隻白切雞。每次生日我都許願：「天呀！讓我快些長大，可以自由自主！」

成長了，卻發覺生日原來要花錢慶祝的。前輩說：「人際關係很重要，你要寫下朋友的生日日期，到了那天，打電話祝賀，禮貌一番。」我懶得這樣做，因為，怕自己的生日日期，記在別人的記事簿裏，令他們增添麻煩。別人問我何時生日，我答：「2月31日！」

生日方法眾生相

曾經有一段日子，數十位經常往來的朋友，互相慶祝生日，於是，每逢周末，紛紛揚揚，疲於赴會，當主角把蠟燭吹熄和許願後，總會把禮物逐一拆開，不識趣的還公開品評一番，如果有些禮物「質量」不足，會叫人「尷尬」；但是，怎可用價錢高低作比較，糟蹋了友誼！

回想起，不知道從那時開始流行Hallmark的生日卡，售價並不便宜，大多數會寫上「Happy Birthday」或英語幽默字句，同學和朋友會「集體」簽名送上，有些則DIY，把美勞課用的彩紙，變成一張別具意義的「賀禮」。我總把存起的生日卡重複翻閱，物輕情意重，念記；可惜，今天，很少人會送上生日卡，我們多收到手機短訊，然後，都刪掉了……

我最羨慕著名時裝設計師鄧達智的能耐，他交遊廣闊，從3月到7月，都有生日宴。我笑說：「我的天，怎麼吃得下？」他拍拍肚子，驕傲地瞟了一眼。

慶祝生日的方法，便是眾生相。最常見的是surprise party或surprise蛋糕，用意是給「壽星」驚喜。影星黃曉明送給當時的女友Angelababy，是一台名車；曾有富豪在紐約時代廣場登廣告對「壽星女友」表示賀意。今天，還有人大排筵席擺壽宴的。我自覺生命苦短，要花三、四小時集體吃喝，可免則免。

難忘記的，是在60年代，商業電台有一個點唱節目，叫《一曲寄心聲》，主持人聲音優雅，叫黃杏華，當時，有大量聽眾寫信去祝賀親友生日，但是，電台限制賀詞字數，一般都是XXX祝YYY「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然後，播放中式生日歌「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

我最奢華的一次生日party，是在80年代，好朋友們飛去馬尼拉，在建於1912年的Manila Hotel住宿一個晚上，為我慶祝生日，大文豪海明威也住過那裏。扒房的廚師走出來，問我們喜歡吃什麼，他樂意「即叫即煮」；也許，那是第一代的「omakase」。回想起來，只覺得不安，如在今天，我會把這筆花費捐贈出去，做點善事，生日的意義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