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反腐也打出了「大老虎」!

香港公務員的素質高,這是全世界公認的。就拿許仕仁來說,出身名門,港大畢業,哈佛碩士鍍金,他的履歷可以甩出內地大部分公務員好幾條街。他喜歡聽歌劇,是黑膠唱片的發燒友,曾經還為香港電影節場刊撰文贈言,這樣文藝的官員,在內地更是少有。但即便個人學識修為如許仕仁,當制度失效,仍然會輕而易舉就滑向腐敗那一邊。
編按:被喻為近年來最嚴重的貪污案之一——前政務司長許仕仁及新地高層貪賄案,今晨由高等法院法官麥機智宣讀判刑。四名被告許仕仁、郭炳江、陳鉅源及關雄生均被定罪,當中,許仕仁被裁定串謀藉公職作出不當行為等五項控罪罪成,被判入獄七年半,同時要向政府歸還涉案的1118.2萬。法官指判刑已考慮許仕仁的年齡、過往對香港的貢獻;然而,案件對於香港作為一個廉潔、反貪的國際城市有極大的影響,刑罰到底是重是輕,社會各界議論紛紜。
 
內地這邊拍蒼蠅打老虎,反腐反得如火如荼,香港這邊也沒閒着。上周五,經過45小時的退庭商議,香港高等法院裁定許仕仁五項貪腐罪名成立,其中包括公職人員行為失當、串謀公職人員行為失當、串謀向公職人員提供利益,違反防賄條例等罪名。
 
至此,這場從2012年延續至今的香港「世紀巨貪案」,終於劃上了一個相對圓滿的句號。
 
香港媒體之所以將許仕仁稱為「世紀巨貪」,是因為這一案件刷新了香港司法史上多項紀錄:
 
首先,涉案人許仕仁曾任香港政務司司長,在香港官員級別排序中,這一職務僅次於特首。
 
另外,經調查,許仕仁在任時總共收受了超過1900萬港幣的賄款,金額之高,港史鮮見。
 
還有,與許仕仁一同涉案的郭氏兄弟,來自有亞洲最佳企業管治之稱的新鴻基地產,案件更涉及香港多項重大地產開發項目,其中包括已經建成通車的青馬大橋,還有在建的西九龍文化區等。
 
因此,如果以內地反腐詞彙來描述許仕仁的貪腐,說他是迄今為止香港打出的「最大老虎」,一點也不為過。至於許仕仁本人的揮霍無度,風流成性等,更是給香港媒體提供了無數可以深度挖掘的猛料,也給香港普通市民的茶餘飯後提供了無數可供八卦的談資。
 

貪腐案何只一宗?

 
當然,近幾年可供港媒和市民們消費的政壇貪腐醜聞還遠不止許仕仁這一宗:
 
比如現任特首梁振英被指收取一家澳洲企業 UGL 5000萬元港幣無需申報的「黃金握手」酬金,部分亦毋須上繳稅項;
 
又比如前任特首曾蔭權被爆乘搭私人飛機往返泰國,坐豪華遊艇從澳門返港,更被指以超低價租住6000平方呎的深圳複式單位;
 
前任特首曾蔭權亦曾被指貪污。(亞新社圖片)
前任特首曾蔭權亦曾被指貪污。(亞新社圖片)
 
還比如廉政公署專員湯顯明花了約73萬元送禮,開支從未曝光,而當中約43萬元「神秘」禮物的細節,大多不詳。
 
廉潔是香港人引以為傲的核心價值。但可能是巧合,就在許仕仁罪成新聞公佈的這幾天,國際反貪組織透明國際也公布了全球清廉指數,香港的廉潔全球排名跌至17位,比去年再跌兩位,創回歸以來最低記錄。
 
有一種聲音說,香港貪腐的源頭在內地:隨着香港與內地之間政治商業往來日益頻密,內地官場和商場上的「那一套」也被帶到了香港。有香港媒體就總結了貪腐之氣進入香港的四大管道:
 
其一是內地央企和各地國企大規模進駐香港;
 
其二是香港商界和內地貪腐勢力的官府相勾結,利益輸送;
 
其三是駐港機構的大小官員利用自己的橋樑、身份和手中權力,與香港商界裏應外合;
 
其四則是香港特區政府的極高層官員,利用自己的地位或特殊影響力,和本地及內地利益集團相勾結為個人牟取政經利益。
 

遏制貪腐不能依賴個人修養

 
這番言論當然是一家之言,其中或許會有偏頗失當之處。但從中我們可以窺探出這樣一層含義:腐敗或許是一種個人道德修養問題,但遏制腐敗卻不僅僅只是提高個人修為就能解決的。
 
香港公務員的素質高,這是全世界公認的。就拿許仕仁來說,出身名門,港大畢業,哈佛碩士鍍金,他的履歷可以甩出內地大部分公務員好幾條街。他喜歡聽歌劇,是黑膠唱片的發燒友,曾經還為香港電影節場刊撰文贈言,這樣文藝的官員,在內地更是少有。
 
許仕仁曾於2007年代表港府到機場迎接中共中央前總書記胡錦濤。<br/>(亞新社圖片)
許仕仁曾於2007年代表港府到機場迎接中共中央前總書記胡錦濤。<br/>(亞新社圖片)
 

制度失效乃貪腐之因

 
但即便個人學識修為如許仕仁,當制度失效,仍然會輕而易舉就滑向腐敗那一邊。比如,2005年許仕仁再次出任香港政務司司長時,順利通過了品格審查,而實際上他當時已經欠債高達5200萬港幣。由於個人財產申報條例中,並不要求申報債務情況,以致於廉政公署未能及時察覺這一漏洞。於是許案定罪後,香港行政會議成員葉劉淑儀就在電台節目和個人的社交網絡平台呼籲,香港應該要檢討重要官員的個人財產申報制度。
 
而許仕仁案發這兩年,正好也是廉政公署專員湯顯明因涉及行賄而被停職調查的時候。在這段時間中,廉政公署因為忙於理清內部腐敗,導致貪污舉報處理率大幅下降,在客觀上也導致了許案處理的拖延。
 

香港勝在有法治,許案具參考價值

 
但是,好在香港還有法治,這是香港社會一切行事的最終準則。正是因為香港有相對完備的法律體系,讓不管級別多高的官員,財富多雄厚的富豪,都必須在公平公正公開的司法制度下,接受審判制裁;而也正因為香港司法獨立,也讓法庭能夠匡正行政制度的缺失。法治的底線和糾錯功能,在許仕仁案件中彰顯無遺。
 
也可能是出於這一考慮,香港《明報》的社論稱許案在香港法治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而許案之後,香港的「廉政法制仍可信賴」。而對於正在將反腐推進到法治化軌道上的內地來說,許仕仁案的示範意義可能,也應該更為深刻。
 
原文刊於錦麟觀察微信平台,本社獲授權刊登。
 

楊錦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