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學校教育不應有誤區,更不應有禁區,只要教學專業工作者能本着「擺事實、講道理、說感受、明思辯、向前看」的前後有序五部曲,老老實實與學生互動,撇除私意私利,這樣,則無事不可談。都說是知識建構的學習型社會,心清理正,性教育可大談特談,生死教育可以明明白白探索人生大道理,政治乃眾人之事的教育,當然可以認認真真地各抒己見,有對話、有內容,彼此尊重即可。
殖民地時代香港教育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政府、政黨、政客滿懷期待,要有計劃地介入學校教育,使得「妹仔大過主人婆」,教育變得完全被動,完全失卻自主空間,習慣成自然,教育變成反教育。記得英殖年代的香港學校教育,學好英文是每間名校的首要任務,甚或可以說成唯一任務,也並不為過,學業成才,依仗英語流利,可官可商,無往不利,幾年的中學學習,知識內涵增進多少,教與受教的,心中有數。
至於校內的公民教育,政治議題探索,師生都不能走入誤區與禁區,否則後果自負,違者雖不會被斬,但遭驅禁、遭遞解出境,個案不少。校園以外,對政府施政竊竊私語可以,罵罵亦無妨,但用行動衝擊者,不遭迅速打至頭破血流才怪。總之,政治敏感說不得。
九七回歸,殖民地政府大開政治方便之門,各媒體控制新聞自由之權不斷壯大,譁眾取寵可以,捩橫折曲的直擊新聞,自封公正公信比比皆是,稍具傳媒教育薰陶的,都深諳「觀感創造事實」的技法,一張圖片、一道標題、一個故事,加鹽加醋隨便,愈多人收看,主導社會及學校教育的力量愈大。
國民教育走錯一步
三年前的國民教育科事件,特區政府課程發展處走出獨斷、錯誤的第一步,硬要以開科取士的模式硬推,結果造就了學民思潮一仗功成,開科害了國民教育。十分活躍的家長組織乘勢起義,一些媒體背後大力支持,最終拉下國民教育科,禁制「偏頗」一詞,幾乎可以放諸四海皆準,成為干預學校與學專業自主的神主牌。於是,開展了全港大規模圍學校的歷史性創舉,「國民教育科」的五個字,與「國民教育」的四隻字,本是差之毫釐、謬之千里。但當時的反國教交叉手勢力量,雷霆萬鈞,誰教國民教育,誰就是罪大惡極的偏頗,夜闌人靜,偏頗幫的幫主,究竟在哪裏?
食髓知味,如今三子認為政改方案不達標、不理想,立刻就剃頭明志,高調抗命,宣布違法佔中;牧師再加兩位大學教師,竟然提倡違法稱義的喊話,弄得香港歷史上違規違法者隨處可見,金鐘、旺角、銅鑼灣、商場、港鐵車廂、獅子山,以及眾多學校的教育現場……開着燦爛的惹火之花。
大學校長弱質纖纖,心悸可以理解,畢業禮遭破壞,還得要為破壞者說個好話,說違規者有創意,真的是有苦自己知。幸有敢於向破壞畢業禮的撐雨傘者說不、說不授畢業證書予違規者的陳新滋校長;但在狂飆的政治高壓之下,陳校長值得普羅市民欣賞的言行,依然遭學生代表謾罵。實在擔心,終有一天,在莊嚴的法院裏,有滿懷政治理想的人,要在法院高調撐傘以昭日月,怎麼辦?
真實個案說明禍害
一位中學校長向筆者訴說該校一個個案:
一名中六學生自佔中三子代表高喊抗命佔中起,至今未見回校上課,終於透過家長多次勸喻,願意回校片刻,與校長對話。校長表明如果要考畢業試,學生必須盡快回校上課,否則無法准予考試;學生卻堅持不會回校上無意義的課,但畢業試會照考,因為這是學生的權利。
校長再舉校規作進一步的游說,指出曠課超出時限,學生無權再參與畢業考試;已經兩個月不回校上課的學生,依舊氣定神閒,先捧出自己參與佔中爭真普選,是違法稱義,話鋒再轉,進一步駁斥校長,說校規規定上課時日足夠才准予畢業考試,是用無理的校規,打壓學生,學生可以不遵守。校長只有無奈氣結。佔中之後,違法的潘朵拉盒子已開,法律自由行、任我行的血肉模糊個案,排隊上陣。
學生立志唸歷史系,公開考試成績優異,獲三科5**、兩科5*、一科5,積分甚高,徵詢筆者意見。筆者明白選擇歷史系只有學生歡喜,而親朋戚友及母親都不高興,於是建議學生選讀法律系;筆者向學生斬釘截鐵補充:「期望你日後能當上法官,以『無徵不信,孤證不立』的歷史研究精神,不偏不倚地判斷案件,而不要仗着一點的法律知識,遊走於政黨、政客與奸商之間,謀取一己最大的利益,在這法治已失落的政治狂飆的年代,作濁世清流。」
當下香港,是法治失效,政治狂飆;從學校現場看,是教育問題,教育不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