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脫歐公投，脫歐派勝了，市場一地眼鏡碎，一眾專家的預測失靈了。
脫歐公投前夕，市場氣氛一片良好，英鎊更升至今年新高。明明民調顯示，脫歐與留歐互有領先，而且領先幅度輕微，但市場卻有不成比例的樂觀情勢。何以市場會押注留歐呢？有人說，因為市場跟著賭盤走。按照歷來的經驗，信民調不如信賭盤。因為民調只是反映某一時段的民眾意向，而賭盤則是預測市場。賭徒以真金白銀投票，正如聖經說的：「你的錢財在那裡，你的心也在那裡。」賭徒心之所向，很有參考價值。公投前，賭盤一面倒地押注留歐，單看賭金，留歐佔了大部分，市場也因此聽了真金白銀說的話。賭盤這個預測指標，一向很準，何以今次會失靈呢？這是因為一眾專家只看賭金的多少，而沒有看賭徒的人數。
只看賭金忽視人數
在公投前一天，英國最大博彩公司之一的威廉·希爾（William Hill）博彩公司表示，約有三分之二的賭金押注留歐，但卻有70%的賭客押注脫歐，亦即是多數賭民預測英國會脫歐。然而，市場專家只看賭金，忽略了賭客人數這個重要數據。
想起《列子說符》的一個故事：
一天早上，一個需要金子的人走進了市集中的金鋪，拿了一塊金子就奪門而出。他後來被人抓到官府去，官員問他：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為甚麼竟然膽敢取金？他這樣回答：「取金之時，不見人，徒見金」。看來，一眾看好留歐的專家，也跟這個人差不多。原來，信民調不如信賭盤的傳統智慧，並沒有失靈，只怪專家們「不見人、徒見金」。難怪有人說，與其信專家，不如信大家。
這次公投，押注脫歐的注數較多，押注留歐的金額則較大；即是錢多的賭徒賭留歐，錢少的則賭脫歐。這世界，錢少的人永遠多於錢多的人，而公投，是數人頭的遊戲，不管這些人是精英還是烏合之眾。
民眾對專家反感
專家忽略了明顯的數據，看來是因為他們受了個人喜好的影響，以致未能作出客觀判斷。能夠成為專家的，可說是人生的勝利組，一般都不想改變現狀。因此，一看到留歐的賭金高，就高興得急急下結論，不再深究下去。一般人看事物，通常只會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面，而不是事物的全面；看來，即使是專家，也不能倖免。
公投後，掌握著話語權的專家學者，狠狠的批評支持脫歐的選民不理性，並預料英國將會萬劫不復。其實，專家的各種警告，選民在公投前已聽了很多，但卻依然選擇脫歐；專家認為，他們被誤導了，總的一句就是，支持脫歐的選民都是愚蠢的。用「愚蠢」去解釋問題，最便捷，也最傲慢，就是這種惡劣的態度，令民眾對專家很反感。就像有一次公投辯論時，留歐派祭出了一大堆支持他們的政經名人之後，挑戰地問脫歐派：有那一個專家是支持你們的？這終極的一問，是何等重鎚的一擊呀！不過，脫歐派反嗆一句：我們受夠了你們這些專家！問題就這樣消解了。
的確，講理論，一般民眾怎能跟專家比呢？不過，講感受呢？專家可以切身體會民眾的感受嗎？投票本來就是由感受來主導的，有多少民眾是根據一套嚴謹的理論來投票的呢？專家說民眾短視，民眾說專家不知民間疾苦。若民眾覺得今日就很難捱，你叫他們如何去高膽遠矚呢？
民眾對專家反感，到底是因為民眾愚蠢，還是因為專家「不見人，徒見金」？實在應該好好反思！
（封面圖片：亞新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