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覺得,香港人「難搞」,意見多多,不易討好。不過,香港教育大學香港社會研究講座教授呂大樂認為,香港人「麻麻煩煩」只是表面,市民「手指指」的背後,其實提出的是一個很簡單而且直接的問題──關於政府措施的一致性。
他指出,向公眾解釋政府措施的理念,並同時爭取他們的支持,最有力的方法是政策思路清晰,處理的手段和方式前後呼應,具備階段性的指標,以及擁有一個時間表,讓人知道究竟整個社會是如何朝向一個解決問題的方向發展。
當局取態要清楚 見步行步難適從
就以今次應對疫情為例,呂大樂認為,市民的疑問並不是關於什麼應否「動態清零」,還是「與病毒共存」,而是希望很簡單而且直接的從政府的公開發言中知道,未來3個月、6個月香港以什麼方式抗疫。「是一切均以打針的百分比為指標,以決定公眾生活的開放程度?還是見步行步,有時加強圍封、強檢,有時停課,有時更嚴謹地限制社交接觸(例如限制食肆堂食服務時間),有時勸喻大部分機構容許僱員在家工作」?
呂大樂指出,在市民眼中,目前的問題是政府在抗疫上的取態一直不清不楚,缺乏一致性。在圍堵有可能受到感染的個案時,反覆出現漏洞,很大程度上正是措施的方向並不一致所造成,以致這方面緊、那方面鬆,結果出現問題。「如果政府無意把整套策略的理念、邏輯、操作來一次完完整整的交代,則市民只會繼續一頭霧水。市民怪責政府領導無方,政府領導在言語之間表示出一份對市民不夠合作的埋怨」。結果是「大家等到政府公布,初四起再延長社交距離措施兩星期,之後又要再等待政府公布,到期後將會如何安排」。
他認為,上文提出的兩種方法(以打針百分比為指標來決定開放程度,或是「見步行步」),前面的一種理論上是「疫苗護照」策略:政府可以訂下很嚴格的打針要求(例如凡未完成接種兩針的人士,基本上不能出入任何室內公眾場所),令未接種人士在日常生活極其不便,迫使他們在權衡利害之後,提高打針的動機。「這種做法的理念很簡單,在防不勝防的情况下,打針是減低風險的唯一手段」。然而,「這種風險是相對的,沒有百分百消除風險的可能,嚴格來說不是以清零為目標」。執行這種安排的最重要考慮,是怎樣保障那些仍然未打針的人士,有足夠的選擇來維持基本的生活條件。
沒辦法一勞永逸 總好過搖擺不定
不過,提高打針的百分比不等於就能夠有效防範疫情;外國的經驗告訴我們,只要病毒有變,隨時又要加強防疫措施。但是,「這種不確定性總比政府的搖擺不定容易面對,而且這可容許市民估算一下未來一年半載自己將如何生活」。呂大樂認為,在目前的環境下,這是「不確定的情况下的有限度確定性」。
至於「見步行步」,則基本上是延續目前的做法──回應為主,疫情好轉之後,只會逐步慢慢放鬆,但情况有變,便快速收緊,「結果一定是緊的時間多,鬆的時間少」。更大的問題是「市民大眾覺得漫無目的,不知道個人需要做些什麼,才能夠有不一樣的結果」。
他指出,特區政府宣布推行「疫苗通行證」,要求更多地方使用。理論上,這種疫苗策略其實並不符合特首一直所講的「動態清零」。「最差的情况是政府一方面提高打針的要求,另一方面卻未能講清楚更多人接種疫苗之後,市面各種場所將會如何運作」。
他認為,特區政府繼續採取這種「彈弓手」的處理方式可能性頗高,即「繼續密切留意疫情發展,參考專家的科學分析,隨機應變,平衡各方需要,盡力保護市民」,但是到了今天,市民對這種官腔已失去耐性,因此,特區政府需要有一套具一致性的意見,不然,市民便會感到無所適從,「我想同你合作,但唔知點樣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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