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查理周刊》慘案血跡未乾,日前發生的巴黎連環恐怖襲擊再次震驚全球。恐怖組織「伊斯蘭國」(IS)宣布對這一事件負責。緊接着,消息傳來,前期遭受綁架的中國公民樊京輝被 IS 殘忍殺害,中國政府強烈譴責這一暴行。事實證明,恐怖主義是人類公敵,中國與 IS 絕不可能「井水不犯河水」。
此次巴黎事件是「9·11」以來最嚴重的恐怖襲擊。其組織之嚴密,手段之野蠻,均表明 IS 已取代為害全球近20年的基地組織,成為踐踏人類文明底線的最兇殘的敵人。愛好和平的人們每每為其斬首等濫施酷刑的行徑感到驚悚。部分官員和民眾曾認為,「不招惹」 IS 是明智選擇,至少可使禍水暫時流向他方。其實,這恰恰落入 IS 的圈套。發動非對稱襲擊,行事不擇手段,使「異教徒」及伊斯蘭世界的「叛徒」心生恐懼,正是 IS 的主要「聖戰」策略。面對恐怖主義逆流,一切國家和國際組織,均應摒棄綏靖心態,勇敢地擔起責任,加強協調,形成強大的國際反恐合力。
發生巴黎事件並非偶然。內有法國本土穆斯林不滿現狀,外有歐洲開放邊境政策與難民風潮,遂讓恐怖分子有機可趁。法國有近500萬穆斯林,在西歐國家中最多。IS 等恐怖組織宣揚的極端思想在犯罪率高、處於社會底層的法國外來移民中極有市場。隨着中東、北非的政治動盪,歐洲難民潮加劇。2011年「阿拉伯之春」以來,歐洲非法入境人口激增,突尼斯、利比亞先後成為難民主要來源地,最近則是敘利亞難民源源而至。棘手的現實難題,加上數千年來政治宗教衝突,徹底剷除恐怖主義的溫床將是一個複雜的、長期的過程。
在 IS 這類恐怖組織面前,沒有安全淨土,任何國家都不可能逍遙事外,作壁上觀。巴黎事件後,IS 向所有參與敘利亞空襲行動的國家發出威脅,稱會讓這些國家付出與巴黎一般血的代價。「接下來,我們發誓將向美國發起襲擊,擊中華盛頓市中心。」據此,國內有些人士認為,這都是發達國家干預敘利亞局勢惹的禍,「活該論」隨之泛起。這種論調無知、短視、冷酷,且誤導公眾。須知 IS 的基本政綱便是在21世紀建立中世紀式哈里發國家,手段是「進攻性聖戰」,即以武力向所有非穆斯林統治的國家擴張。在它看來,斬首、釘十字架和將婦孺充作奴隸,都是把敵人嚇得屁滾尿流的「聖令」。
IS 終必覆滅 反恐不可放棄公民自由
巴黎事件中,恐怖分子專挑劇院等難以設防的公共場所下手,且不提出任何談判條件而直接殺害平民。這些恐怖活動特徵預示,今後反恐難度將進一步增大。然而,畢竟邪不壓正。文明世界對 IS 的恐懼和憤怒同時達到頂峰。表面看, IS 氣焰囂張,其實,它的末日已然不遠。逆歷史潮流而動,是 IS 必然覆滅的根本原因。它四面樹敵,不僅妄圖征服「異教徒」,還要消滅什葉派穆斯林,即便在其所屬的遜尼派中,它也眾叛親離。戰場上,在美、俄各方的空中轟炸和庫爾德武裝、敘利亞政府軍的打擊下,IS 正節節敗退。
過往,發達國家顧忌出兵會助燃 IS 的反西方宣傳,而主要障礙在於難以在國內凝聚用兵的共識。IS 一再作孽,挑戰文明國家的底線,巴黎慘案使得臨界點近在咫尺。一旦突破,作為一個「國家」, IS 將被迅即被摧毀,一如當年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權。
反恐形勢嚴峻,須認真對待,然而,恐怖主義畢竟只是當今世界諸多挑戰之一。有論者認為,巴黎事件將改變21世紀國際地緣政治格局,我們難以苟同。和平與發展,仍是世界兩大主題。質而言之,正是由於未能妥善解決這兩大問題,恐怖主義才得以滋生蔓延。此外,我們也不贊同「不惜一切代價打擊恐怖分子」的說法。反恐不能不考慮社會成本,公民自由與權利也不應無條件服從反恐需要,否則未免本末倒置。
中國宜取巴黎為鑑
中國距離 IS 較遠,對打擊 IS 一直沒有直接介入,然而,樊京輝遇害表明, IS 同樣以中國為敵。中國境內多次發生的「疆獨」恐怖活動,也與 IS 屬於一丘之貉。如同國家主席習近平致法國總統奧朗德慰問電所說,「中國一貫反對一切形式的恐怖主義,願同法國及國際社會一道,加強安全領域合作,共同打擊恐怖主義,維護各國人民生命安全。」接下來,國際社會必然發起協同打擊 IS 的行動,中國需要做好準備,回應國際社會的呼籲,以明確的態度和有力的行動,謹守負責任大國的崗位。
除了對外做好反恐合作,中國應也做好內部反恐預案。此次恐襲發生在巴黎主辦聯合國氣候大會前兩週,暴露出巴黎城市安防不到位等問題。隨着國力增強,中國城市也將越來越多承辦國際活動。2014年,北京成功舉辦了 APEC 峰會,2016年,又將在杭州接棒 G20峰會。北京應以巴黎為鑑,提高警惕,有效防範恐怖活動。
本文為2015年11月23日出版的《財新周刊》第45期社評,原題〈恐怖主義是人類公敵〉,本社獲授權轉載。
(封面圖片:亞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