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和大家分享的主題叫做「可以寬恕，但不能忘記」。
2015年往前數70年的8月份，對於中華民族來講是非常關鍵和重要的轉折點。今天是2015年的8月9日，70年前的今天，哈爾濱還沒有光復，仍然處在日本關東軍的鐵蹄蹂躪之下，美軍對日本長崎投下了一顆原子彈。我去過長崎，蔣豐告訴我，美軍本來要炸的是三菱重工，但是投錯了，投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我們知道70年前的8月6日，美軍的「小男孩」改變了戰後歷史的發展軌跡，因此我們聽到了天皇的「終戰詔書」。
我們也知道，哈爾濱如果沒有修建中東鐵路，沒有俄國人在這裏的開始拓展，可能還不及呼蘭有名。哈爾濱是一座擁有100多年歷史的年輕城市，哈爾濱沒有這條鐵路，滿洲里和旅順口就不會應運而生。哈爾濱沒有西安的厚重，沒有北京的悠遠，沒有中國任何一個其它城市，甚至包括哈爾濱周邊100公里的其他城市的歷史悠久。
但哈爾濱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它既承載着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屈辱，也被日本軍國主義的鐵蹄蹂躪了十多年。這座年輕而優秀的城市代表着東三省人民在日本統治的14年間，奮起反抗外來侵略者的歷史。「哈爾濱」這三個字，是一部近現代史的濃縮。東北抗日聯軍堅持敵後抗戰，有着驚天地泣鬼神的英雄事蹟，無數的優秀事蹟都發生在哈爾濱——楊靖宇、趙一曼、八女投江，這些故事都發生在我們的土地上，他們的事蹟是我們中華民族精神魂魄不可或缺的。
731部隊一直沒有受到法律追究
我們今天聚集在這裏，不是一次簡單的 Party，不是跟在座的名人照張相，而是因為這座城市的一個角落曾經是世界上最黑暗、最骯髒的罪惡發生地，這就是大家都熟悉的、臭名昭著的「731部隊」。
731部隊是迄今為止，人類歷史上唯一一處被發現的，以人為活體實驗，專事細菌戰研究，和作為武器用於大規模地殘害人類用途的軍事營地。在這裏曾經發生的那一切一度被刻意掩蓋、被刻意銷毀、被刻意遺忘。即使在今天，在中國各地，在世界各國知道「731部隊」的名稱和它曾經的主人、日本細菌戰、反人類罪行的人仍然不多。我們身為哈爾濱人，是有責任的。
1940年到1942年，日本曾先後在我國東北、廣州、浙江、南京等地設立製造細菌武器的專門機構，又在浙江、湖南及江西等地散佈鼠疫霍亂等病菌，造成疾病發生流行，其中包括活體解剖、冷凍實驗，僅在山東魯西聊城等18個縣，至少有20萬人死於細菌戰。後來，「731部隊」的「研究成果」，還被應用到50年代初朝鮮戰場和東三省。
但是，731部隊的罪魁禍首一直沒有受到法律的追究，因為美軍的麥克阿瑟全部接受了731部隊的研究成果。如果不是今年在九州大學發現了有六名美軍飛行員被捕之後也作為活體實驗，最後慘死在九州大學的實驗室，也許日本和西方社會的輿論也不會太在意731部隊曾經犯下的滔天罪行。我們知道歷史已經過去了70年，對於一個善於遺忘的或者選擇性遺忘、選擇性記憶的民族，我說的是我們這個民族，在過去的70年，尤其是後來的60多年，我們遺忘得太早，我們遺忘得太快，我們對恢復歷史原貌和真相的努力有時候顯得非常漫不經心。
這裏我們要高度評價黑龍江省省政府、哈爾濱市政府的政治治理者們這兩年以極大的熱忱、極為嚴肅的態度努力恢復了許多歷史的原貌，特別是「731部隊」遺址，它不僅早就被開闢為愛國主義教育的營地，今年也大興土木做了非常完整的翻修和設計。我們不知道這種新的投資和裝修是不是為了某個領導人視察而做的，不管怎麼說，它終究讓我們知道，70年之後哈爾濱的城市治理者有責任、有義務向全世界揭示「731部隊」遺址的原貌。我認為這是執政黨堅持實事求是、堅持歷史唯物主義的態度和立場，而只有這樣的努力，我們才對那些慘死在「731部隊」手下的2,000多個鮮活生命和亡魂，我們要有一個交待，這些人大部分是我們哈爾濱的父老鄉親。
我們要想方設法地把日本軍國主義者犯下的滔天罪行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更要藉着這個機會告訴我們的下一代，尤其是我們哈爾濱黑龍江省的年輕的一代，你可以繼續喜歡蒼井空，不斷地看那些日本AV，也可以喜歡薩楊娜拉，你可以喜歡日本的任何一個潮流文化，但千萬不要忘記我們這個民族的曾經的歷史屈辱。日本政治舞台上面有些人，想方設法一點一滴地抹去歷史的真實。我們不能有意無意地去犯同樣的錯誤，因為一個不懂得懺悔、不懂得反省的民族它永遠就不是強者，永遠無法獲得世人發自內心、真正意義的尊敬。
這位「731部隊」原來的成員，他的名字叫田村良雄，他今年又回到了現場，他告訴我們曾經在這裏發生的故事，他不斷地懺悔。他是日本千葉縣人，1939年加入日本「731部隊」，1952年主動自首，1956年被釋放遣送回日本之後他自發組織了中國歸還者聯絡會，始終堅持反省日本發動侵略戰爭的罪行。日本的人民、日本的社會也仍然存在一些真正懷有反悔心懺悔之心的人。而今天我們再提起他，不只是簡單地在講述哈爾濱故事，也不是簡單地口誅筆伐或者呼籲政治清算和法律追訴，因為比起清算和聲討，更為重要的是我們需要喚醒記憶，更需要思想的沉澱和反思。
目前，只有兩名「731部隊」的成員接受過軍事審判，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東京審判、柏林審判和其它地方審判，他們沒有被押到審判台，沒有受到制裁，這就是這段歷史的遺憾。
日本人不認輸 更不認罪
二戰以後為日本量身製造了「侵略罪」，只是這個侵略罪，但至今日本右翼仍然在想方設法做很多的辯解。2012年7月1日生效的刑事法院《羅馬公約》定下了「反人類罪」，中文譯名叫做「危害人類罪」，這危害人類罪，是指那些針對人性尊嚴極其嚴重侵犯和凌辱的眾多行為構成的事實。按照《羅馬公約》，「反人類罪」是國際刑事法院有權管轄的四類核心犯罪之一。
哪些人曾被判反人類罪呢？米諾瑟維奇、薩達姆，盧旺達大屠殺的主犯泰奧內斯特·巴戈索拉，紅色高棉柬埔寨、三年處決超過這麼多萬人死亡的康克由，以及大家所熟悉的卡札菲。「反人類罪」的設立和判罰是為國際社會幫助受壓迫人民反對暴行者奠定道義上的合法性，也為清算罪行者的罪惡提供了法理上的依據。但是，時隔70年，如果我們對戰爭的罪行和侵略者只是簡單地審判和懲罰，施害的那一方不僅沒有任何深入靈魂的反思，慘死的冤魂不僅得不到真正的安息，因為歷史還會重複，悲劇更有可能捲土重來，這是今天我們聚集在這裏，聚集在哈爾濱我們要關注的一個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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