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界有兩位阿Sir,一位是King Sir(鍾景輝),另一位是毛Sir(毛俊輝)。說他們是戲劇大師,相信沒有人反對。
觀賞到演出
看《毛俊輝的戲劇人生》,毛Sir年輕時已愛看「戲」,京劇、粵劇都看。白駒榮(白雪仙的父親)在舞台上吟唱的一句「16年來常掛望」,毛Sir說「至今都難以忘懷」。
毛Sir看過周信芳演京劇《秦香蓮》,「上半場演王丞相,下半場演包拯,完全不同的行當、不同的演繹。」「有一天我當演員的話,就要學他那樣,扮什麼像什麼!」
毛俊輝機會來了,在浸會書院唸書,他遇上King Sir,在《小城風光》,毛俊輝擔任第二主角喬治,很有表現,開始了他的舞台表演生涯。
其後又在羅卡拍的16米厘(mm)實驗電影做了男主角。陸離在《中國學生周報》影評說毛俊輝有「年少Alec Guinness的影子」,這一句話,毛Sir說:「居然會一生留在我心中,成為我演戲路程上的第一道起步槍聲。」
一切就緒,浸會畢業,前往美國愛荷華唸戲劇,是毛俊輝下一步該走之路。
上世紀50、60年代到美國留學,日子不好過,King Sir捱過了,毛Sir遲了十多年才去,一樣要捱。這段人生際遇,毛俊輝書寫出他的流金歲月來。
對毛Sir說:「你寫70年代,舞台上的表演、舞台下的生活體驗,都好看,看得出你是暢所欲言。待你學成歸來,在香港,你導演過不少有分量的舞台劇,台上精采,台下生活倒說得少了。」
“All the world is a stage”,一般人可能只有一個人生舞台,但毛Sir的「舞台」太多了,只一部《戲劇人生》,篇幅不夠呢。
留學之必要
《毛俊輝的戲劇人生》寫出留學生涯的苦與樂,對毛Sir說:「那些日子,不管是舞台上的表演、台下的現實生活,該是十分難忘、十分精采的吧。」
毛Sir的回應:「有些人和事,要親身經歷過,人才會成長的。」
舞台上唸對白,以為容易,「到了美國戲劇專業的要求上,原來是一個別人聽不懂的水平。」毛俊輝遂下苦功,「克服中國人講英語的口音問題。」「舞台上說話是要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毛俊輝該是一名好學生,他既然喜愛戲劇,遂能「每天保持專注、認真和努力」。
留學美國的毛俊輝,與學成歸來、在香港戲劇界工作的毛Sir,一樣的「專注、認真」。
上世紀70年代是Hippies(嬉皮士)年代,面對文化衝擊、反對學習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體系,毛俊輝堅持「專研下去」,得到的「寶貴知識」讓他「一生受惠」。
毛Sir傳來一張他上世紀70年代的照片,長長的頭髮(當年的Hair Style),他說:「我是適逢其會,那些年在美國學習Drama,但我不是嬉皮士。」
「學習就是一個不斷尋找自我的過程。」
毛俊輝在美國的學習,包括在NVTC(Napa Valley Theater Company)、一個非政府資助的獨立劇團工作。他活得像「一名苦行僧」。兩年下來,為毛俊輝「漫長的戲劇路奠定了重要的基礎」。
其中一位老師邁斯納(Meisner),有一理論叫「重覆」(Repetition),演員對話,你一句,我一句。半年下來,「提升了演員聆聽與溝通技巧」。
邁斯納愛教授戲劇,說「從心而發(From The Heart)」的工作,不會感到疲憊的。
敢於嘗試
2021年到大會堂劇院看《往大馬士革之路》(Road to Damascus),在劇院入口,毛Sir與到來觀劇的朋友打招呼,他話不多說,顯得氣定神閒。見慣大場面、導演過無數台戲的毛Sir,把瑞典劇作家史特林堡的「表現主義」作品搬上舞台,難度可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毛Sir,就是喜歡接受挑戰。
毛Sir在他的《戲劇人生》講出他導演此劇的原因:「演繹一部探討人的自我價值、尋求心靈的出路……」
幾位演員,申偉強、蘇玉華、胡美儀對角色的詮釋十分到位。
在美國的日子,毛俊輝已有「迎難而上」的勇氣,他提到上世紀80年代,曹禺到訪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找人把《北京人》翻譯成英文,用英語演出該劇。毛俊輝不去做第一男主角,而去擔演第二主角,他認為「這角色有個性、有發揮空間」,背3頁紙獨白,難不倒他的。
毛Sir年幼時接觸中國戲劇的神髓,其後到美國留學,掌握西方舞台劇原理、技巧。他駕馭舞台,遊刃有餘,為觀眾帶來驚喜,贏得掌聲。
毛Sir導演過的戲,叫好叫座的,多不勝數。他說《新傾城之戀》有新意,「是第一次以音樂劇場形式來演繹張愛玲的故事,邀請了謝君豪、蘇玉華、劉雅麗主演。」
「另一套原創劇,是張達明的創作,將台灣詩人羅智成的詩改編成舞台劇《說書人柳敬亭》。」
2004年,對毛Sir來說,該是很特別的一年,雖然在《戲劇人生》只有短短兩行:「我和胡美儀經歷了相互扶持、攜手戰勝我癌病一役後,帶着感恩的心結為夫婦。」
人生的好,盡在不言中。
原刊於《星島日報》,本社獲作者授權綜合轉載,題為編輯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