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算什麼呢? 這或多或少取決於你問的是誰。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筆下的朱麗葉(Juliet)對情人羅密歐(Romeo)說過:「名字算什麼呢?玫瑰不叫玫瑰,亦無損其芳香。」
世衛用COVID-19 避免污名化中國
《羅密歐與朱麗葉》是一齣悲劇,講述兩個不同姓氏家族的世仇和一對情人的愛情故事。 莎士比亞這個經典劇作面世四個多世紀後,引起全球悲劇的病毒名稱,也成為全球兩大經濟體之間仇恨、種族主義和類似冷戰的衝突根源。
我真希望虛構的茱麗葉今天還活着。她會伸出手指,在我們的21世紀的世界中搖晃,然後板着臉說:「名字算什麼呢? 殺人的病毒用其他名字依然會殺人。」 可惜的是,她不能夠幫助我們,我們只能自助。
人們所說的這種病毒現在席捲全世界,已經感染了數十萬人,殺死了18000多人,名字真的很重要嗎? 去年年底,當它首次出現在湖北省省會武漢市時,我們將其稱為「武漢病毒」,以便於識別。從武漢擴散到湖北再到中國其他地區後,這個名字便變成了新型冠狀病毒。
2015年,世界衛生組織選擇「政治正確」多於「準確」。 決定不應再以傳染源頭所在的國家或地區來命名傳染病,以避免污名化。 這就是為什麼武漢病毒被正式稱為 COVID-19,對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這是個毫無意義的名字。
親中人士不滿 袁國勇被迫撤文
香港頂尖微生物學家之一的袁國勇教授與他的同事龍振邦名譽助理教授合寫了一篇文章在報章發表,文章稱一般人「可以武漢冠狀病毒或武漢肺炎稱之」,因為它起源於武漢。文章指,中國人「濫捕濫食」野生動物的「陋習劣根才是病毒之源」,而「網傳病毒源自美國(軍方)之說」則是「自欺欺人」的玩笑。
香港這個城市被侵蝕的自由,卻是專制政權的一部分,在這兒講真話可能是有危險的。親北京人士無情地猛烈抨擊,逼使袁國勇撤回該篇文章。他還在內地的電視上澄清自己是愛國者。
即使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堅稱香港有新聞自由,但明顯已今非昔比。過去的一周,中美之間針鋒相對的驅逐記者行動,觸及了香港新聞自由的核心。北京方面明確表示,要驅逐十幾名美國記者,甚至不允許在香港工作。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邱騰華被問及這是否違反「一國兩制」時,卻慣常地反覆回答相信政府會按「一國兩制」原則處理。
京官用推特宣傳 為何不用微博?
袁教授別無選擇,只能上內地電視節目,以保持政治正確,他說沒有人比他更愛中國。美國總統特朗普對政治正確一點都不在乎,中國外交部官員趙立堅在推特(Twitter)上發表未經證實的關於該病毒起源於美國的說法後,特朗普上周一再將 COVID-19稱為「中國病毒」,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中國內地不能使用Twitter,但中國官員和外交官卻使用Twitter在全球範圍內傳播他們的文宣,這讓我感到好奇──他們為什麼不使用微博,以便內地民眾也可以看到他們的宣傳?
1987年6月,已故美國總統朗奴列根(Ronald Reagan)呼籲前蘇聯「拆掉柏林圍牆」。參考拆掉分隔東西柏林的柏林圍牆,我呼籲趙立堅和其他內地官員使用Twitter來拆掉將中國大陸的互聯網與外界隔離的防火牆。一個害怕人民知道真相的政權是沒有正當性的。
地區命名傳染病 是否都應改一改?
特朗普稱新冠病毒為「中國病毒」,激怒了華裔美國人,他們擔心針對他們的仇恨和犯罪。我對此同情並理解,但不明白為什麼趙立堅指病毒來自美國時,美國華人沒有生氣,反而迅速批評自己的總統,而不是批評習近平過火的政策,例如習近平拘禁了百萬維吾爾人。到了危急關頭,他們必須決定忠於哪一方。
政治正確粉飾了真相。這就是為什麼我從來不相信它的原因。正如袁國勇教授所說,新冠病毒始於武漢,簡單明瞭。普羅大眾明白「武漢病毒」,不明白 COVID-19。如果世界衛生組織希望在政治上是正確的,尤其是在病毒初起時,其總幹事譚德塞在北京討好習近平,那麼世衛也應向其他傳染病予以同等待遇。
世衛應該立即重命名中東呼吸綜合症(又稱MERS)和伊波拉病毒,因兩者均以地區命名──中東和非洲。請注意,兩者都是在中國支持的陳馮富珍擔任世衛組織總幹事時被命名的。
如果中國對特朗普將這種新病毒稱為「中國病毒」感到冒犯,那麼陳馮富珍應發起重新命名MERS和伊波拉病毒的運動。正所謂「遲到好過冇到」。任何其他名稱的傳染病都可以殺人,但如果因為政治原因不允許對中國污名化,我們也不應對中東和非洲污名化。讓我們選擇雙重標準以外的公平吧!
原刊於《信報》EJ Insight,本社獲作者授權翻譯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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