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哲新政與互聯網思維》(信報,2015年1月10日)一文刊登後,引來幾位友人的迴響。其中一位的說法特別觸動我的神經,他說:「老實話,我看柯政與互聯網思維的關係並不怎麼密切,以民為本、反應迅速、高效率、大數據存在已久;這些都不是互聯網獨有的價值,又何來『互聯網思維』?」
恐怕這要花一點篇幅說明一下。首先,從來就不是有了互聯網,才有互聯網思維。互聯網思維是一些本來已存在的價值觀,由於互聯網盛行,致令該等信念特別彰顯。既然早已存在,這些特點就並非突然從天而降,亦並非與傳統的思維割裂,不過是某些價值在互聯網世界得到彰顯而矣。
就以小米創辦人雷軍所說的「互聯網七字訣:專注、極致、口碑、快」為例,上述說法便得到證明:
互聯網從未獨有
不少傳統的公司,它們均能「專注」於一種物品的生產,例如1932年誕生於丹麥的樂高玩具(Lego),它們的基本產品就是樂高積木;由其設廠至現在,雖然有諸多轉變,但其專注於可連接積木的設計,卻是從來未變。
說到「極致」,有很多的傳統行業都是追求極致的,其中尤以細微的藝術工藝品名聞於世。中國著名的手工藝品象牙球,每層均有縷空雕花,而且每層均能自由轉動,自宋代有3層紀錄以來,1915年美國三藩市世界博覽會,中國曾展出過具有26屬的象牙球;50年代末,則出現過30層象牙球;而2008年時,曾於北京展出直徑18厘米,層數多達60層的象牙球,堪稱世上最極致的精品。
再說「口碑」,《辭海》一書對口碑的解釋是:比喻眾人口頭上的稱頌。在未有書寫之前,口碑便已存在;中國成語亦有「有口皆碑」、「口碑載道」等說法。所以,口碑跟本上就是中國千年以來營商的智慧,是相當古老的學問。
互聯網延續古老價值
最後是一個「快」字。快餐店、快捷洗衣、快做西服、快速學成,以至優衣庫提倡的「快速零售」、Zara以靈活快速改變時裝潮流,高速鐵路要求的速度、特許經營之商業複製模式等等,無不與快或快速成長相關。這種快速便捷的要求,亦絕非由互聯網而創製。
所以,互聯網思維其實早已存在於傳統營商智慧當中;而集中互聯網各項特色的能力,就能產生很大的能量,甚至可以「顛覆」大部份的傳統行業。
能否顛覆傳統行業
聯想的集團主席兼CEO楊元慶認為,互聯網的確是帶來了進步;但它不能代替產品創新,不能代替技術研發、生產製造和供應鏈管理,互聯網並沒有,也不能顛覆傳統產業的根本核心價值。好比它是推動前兩次革命的蒸汽機和電力,它是解放生產力的工具,我們可以用它來改善業務模式,來促進效率(節錄他於2014年8月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夏季高峰會演講內容)。
但是,互聯網思維包括了一些經營者及使用者行為上的大幅改變:例如流量思維(用戶及其用量)、免費思維(有流量可提供用戶免費使用)、創造生態系統(例如阿里爸爸為其電子公司創造了買家、賣家、金融支付、物流、監商業服務、售後服務等自成一國的生態圈)、去中介化(消除中間人階層)、平台模式(提供產品及服務的場地)、簡單結構(組織扁平化、減少中間階層)、跨界思維、社群經濟、價值鏈再造等等,這些都會實際影響做生意及接受交易的方式,而從根本改變了整個商業模式及其面貌。例如教育不用上學、材料不用收費等,就令整盤事業的營運方式徹底地改變;可能從事教育的核心價值仍是學習,但上學的方式不同了,全盤營運,包括經營者及消費者的行為也改變了,沒有了新思維,就沒有辦法成功。
互聯網經濟3大本質
《互聯網思維:獨孤九劍》一書的作者趙大偉在「和君2014新商業社群經濟峰會」上談及互聯網經濟的3個本質,那是:用戶中心、數據驅動、生態協同。
互聯網進展到物聯網(Internet of Things, IOT),所有物品,例如電話通訊、汽車、電視、家居用品、商業活動等,都會聯成一體並提供數據。品牌成品都要與客戶互動,在互動期間不停地改善產品;進而發展出一套用戶享用產品,而付費者為廣告商或其他人的一個生態圈。這最大的影響是,未來所有的企業、所有的品牌,根本就活在互聯網之內——未來不會再有互聯網的企業,因為將來所有的企業都建於互聯網平台之上。互聯網就像水和電一樣,成為社會的基礎設施,「互聯網公司」這個詞語也就消失了;正如我們現在已很少再說冷氣開放的餐廳一樣,因為那已是標準的設備。
現代思維就是互聯網思維
就像有了電燈,人們的活動空間拓展到晚上;那並不代表未有電力之前,人們不懂學習和社交,不過有了電力,大家生活有所改變,而經濟活動,例如電影、電視、家居電器也就應運而生。就像當年的電力思維一樣,既然我們都知道互聯網經濟時代經已來臨,我們要知道互聯網的發展,就要有互聯網思維,以便知悉即將來臨的經濟模式,因為那將像電力一樣改變人類的生活。
因此,我們要多認識互聯網及互聯網思維,因為它就是現代社會的想法,也會發展出未來社會的共同理念。如果你尚活在沒有互聯網(現代社會演變)的世界裡,那就像沒有電燈的晚上一樣;可能仍然生存,但只能晚晚模黑,或許早點睡覺是最佳的生活方式!
原文刊於《信報》,獲作者授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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