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第一政治強人李光耀,逾90(1923年生)高齡,走完像他名字那樣光耀的人生路程,舉世關注。新加坡小國寡民,李光耀先生身為前總理,他的健康和去留備受矚目,世所罕見,表明他的威望和影響力非同尋常,他是一個小國巨人。李光耀至今整整一個甲子的歲月中,堪稱為黨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對他的黨、國家和人民的奉獻和貢獻,將永載新加坡史冊。
李氏理念的特色
上世紀50年代,年輕的李光耀從英國學成回到時為英國海峽殖民地新加坡,以律師之身在政壇嶄露頭角,同一班志士仁人創建人民行動黨,幾經艱辛奮鬥,擺脫英國殖民統治,再脫離馬來聯邦,最終建立了獨立的主權國家新加坡,贏得「國父」美譽。
李光耀從1959至1990年擔任總理31年,在此期間新加坡奇跡般成為與台灣、香港、南韓並列的亞洲四小龍之一,令世界刮目相看。早在1990年他辭去總理轉任資政的時候,新加坡已發展成為繁榮昌盛的國家,社會穩定,國民收入高逾1萬美元,百分之80以上人口住政府興建的廉價居屋(居者擁有)或公屋(廉價租住),人民安居樂業,豐衣足食。
此後,從接任總理吳作棟到今天總理李顯龍,新加坡經濟再上一層樓,GDP 人均超越美國,「居者有其屋」者九成以上,為亞洲屈指可數的真材實料的現代發達國家。這期間,李光耀國父之尊的治國理念所起的主導作用,和對政府施政的正面影響,自是不言而喻。
李光耀的理念是什麼?成功之道在哪裏?世人多有探討,見仁見智。
李光耀是純粹中國華人血統,小時候受到父親(家長)扭耳朵(見《李光耀回憶錄》)家教(廣東大埔客家人昔時家教的「指定動作」),這個烙印在他不可磨滅。然而他出生和成長在英殖民地新加坡,在新加坡和英國受的是系統的英國教育。中西傳統倫理、文化的融合,社會環境,加上他個人獨特秉性,形成他修身治國理念——李光耀特色理念。
這理念包涵中國傳統和西方英美式的,也不是中國傳統的,不全是西方英美式的。所以他的理念說不上是東方還是西方的,而是他李氏獨有。而正是這亦中亦西,非中非西的李氏特色理念,新加坡在特定時期中,在艱難困苦(面積、人口遠遜於香港,沒有自然資源,也沒有「後盾」,周邊國家虎視眈眈,須有沉重的國防負擔)中,快速成為亞洲的一朵奇葩,這就是「新加坡奇跡」的李光耀因素。
李光耀治國獲得驕人成就,新加坡經濟快速發展,短時間走進現代發達國家行列,總體而言,是得益於有效地推行自由市場經濟,借助西方先進科學技術和經營管理,人才的充分使用和對外開放。新加坡實行西方民主國家的三權分立,完善法制,有效地對政府實施制衡。政府民選,高效廉潔。這無疑是新加坡成功的要素。
「大家長」將不復返
與此同時,李光耀自小經受的「扭耳朵」家教,即儒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倫理,加上法家嚴刑峻法的仿效,做權威「大家長」就成為他政治統治理念的顯著特色。他在卸任總理那年在新加坡國大學生政治會演說中公開聲言:「一個政府無論領導作風如何,有時仍有必要揮動大棒,以確立它的決定得到遵守。」這充分彰顯他的「強人政治意識和信念。他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信賴的是威嚴而不是禮讓,需要的是畏而不是敬。這在某種特定的非常時期,可能起着統一意志,穩定社會的作用,能為多數人接受,從而強化政府施政效能。畢竟這是「執政為民」。
然而,世易時移,大家長「大棒政治」的統治,新加坡人是否始終甘之如飴,繼續接受下去?這是個大問題。2011年新加坡大選出現「異數」,就是一個訊號。當時,自1965年建國以來獨自執政的人民行動黨,遭受首次重大挑戰,反對黨工人黨破天荒奪得五個議席,同時還獲得近四成的選票,大大超過了上屆的三成三,反映執政黨的一黨獨大局面已被突破,並將繼續被突破,從此新加坡政治或將在選舉文化的演變中逐漸演變。
明年2016年新加坡將舉行新的大選,演變將顯露端倪。身為李光耀先生的長公子李顯龍總理曾說,選民要求政府採取適應新時代的治國態度和施政方針。這是實事求是。
時代在發展,民主潮流滾滾向前,任何國家,任何制度,執政黨、執政者都須順應民意,接受制衡和監督,這是前途所繫。
新加坡的李光耀時代即將結束,權威的大家長強人政治將一去不復返。新加坡必將與時俱進,祝福新加坡百尺竿頭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