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算案充滿政治曾司長拒絕「正確」

曾俊華的第八份財政預算案，與以往七份比較，沒有什麼石破天驚的建議。他算是個稱職的掌櫃，加上香港的天時地利（近年已欠人和），他多年來最大的煩惱是如何解釋低估了的財政盈餘，然後想辦法去派糖。所以他每年預算案一定包括「一次性的紓緩措施」。今年派糖金額高達340億元，其中日趨下流的中產人士的受惠程度提高，例如退稅上限倍增至2萬元。

其實政府收入超出預算，把部分還諸於民，特別是退稅和退差餉，是應有之義，無須言謝。不過我對曾司長向綜援人士增發「三糧」之舉不能認同。冒着被指「涼薄」的批評，我認為這份厚禮完全沒有客觀的理據，一方面增加「一次性」變成「持續性」的政治風險，另一方面不符合公平對待社會各階層（包括每天胼手抵足工作卻沒有兩糧收的基層市民）的原則。

不過上述「加甜」動作只是整份充滿政治色彩的財政預算案其中一個小插曲。讓我在下面分析預算案中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政治含意。這個特色正是預算案受市民（包括近年政府極難討好的年輕人）歡迎的主要原因。

「多元、開放、和平、自由是香港成功根本」

曾司長在預算案演辭引言中講佔領行動，除了因為這是宗政經大事外，還可以藉此向受影響行業提出紓緩措施。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除了把佔領行動加上「非法」這個政治正確的形容詞外，他對這場被中央及梁特首定性為嚴重衝擊香港法治的違法行為，看法卻相當持平。例如他「欣然看到大部分市民對香港這個家的關愛，珍惜我們優良的法治傳統，不希望健全制度受到破壞。」然後他說多元、開放、和平、自由不單是香港的核心價值，更是我們多年來成功的根本，以及香港未來發展最可靠的座標。

我們很難想像梁特首會從佔領行動中聯想到多元、自由等價值是香港發展的座標。他在佔領行動期間連同幾位司、局長（包括民望最高的高永文）高調地以「個人」身份簽名支持反佔中的舉措，相信不符合曾司長說「社會必需有耐心，以理性，務實的態度，逐步拉近分歧，尋求共識」的立場。

曾司長表達他對佔領行動的反思，不是他在預算案演辭中強調香港核心價值及其對香港經濟發展重要的唯一例子。他在結語部分回憶去年宣讀預算案前發生有朋友（劉進圖）被斬六刀的暴力事件。然後他表示香港人多年來凝聚出一套共同價值，令社會和睦相處，有效運作，但他擔心香港的制度和共同價值正在受到衝擊。

大家會記得，梁政府當日對劉進圖被襲案的立場是事件與言論或新聞自由無關。現在曾司長把這宗個案與香港價值受到衝擊聯繫起來，不可能是他缺乏政治觸覺。說他是明知會惹起是非而有感而發，應該是個合理假設。

與梁論調相異讚揚普世價值

香港年輕一代積極參與或支持佔領行動是不爭的事實，自此以後，梁特首對年輕人態度，見諸他在施政報告的引言，是「是其是，非其非」，引導他們認識國家。所以他批評大學生刊物《學苑》刊登主張港獨的文章，並提醒年輕人不應只顧政治而忽略經濟。這個鮮明、正確的政治立場凌駕其他考慮因素，例如年輕人感到自由受壓的不滿。

曾司長當然不會與梁特首唱反調。但在預算案的結尾，他先引述心理學家的意見，指對飢餓的人，自由等不可以果腹的事物是沒有價值的。然後他口風一轉，指香港的經濟已經躋身世界前列，新一代在物質生活以外，更加「渴望心中富有」，是社會成熟的表現。因此，我們需要對此轉變回應。雖然他說解決問題需要對話，不是對立，但他期望青年人乘涼之餘，不忘種樹，並讓再下一代實現更多理想，延續香港傳奇。這番以香港非物質價值為本位，以年輕一代為未來希望的說話，相對梁特首在施政報告的國情訓示，難怪年輕人感到順耳得多。

梁特首在曾司長宣讀完預算案後發表聲明，重提「社會部分人開始忽視經濟發展的重要性，對此我們要有所警惕。」兩天後，曾司長發表香港家書，其中談到奧斯卡頒獎禮最吸引他的地方是多位得獎者提及一些完全不同，但同樣珍貴的普世價值。曾司長的家書沒有談普選，但「普世價值」肯定不是今天梁政府官員喜歡用的詞語。

務實施政做實事無關設局與否

舉另一個與施政有關的例子。以往一直對政府設立創新及科技局一事表現冷淡的曾司長，終於在發表財政預算案前表示他對財委會未能通過撥款感到遺憾，不過他沒有在預算案演辭中乘機詳細解釋設立創科局的重要性。相反，在不提創科局的情況下，他建議一系列涉及14億元撥款的新措施，藉此支持創意產業及創新科技的發展。新措施包括再向創新及科技基金注資50億元，和政府會免費開放網上種種資料，方便初創企業開發更多應用程式。曾司長又要求財經事務及庫務局局長成立督導小組，就推動香港作為金融科技中心進行研究。

相對梁特首把設立創科局等同推動創新科技，曾司長好像是向市民，包括相關業界展示，做實事無須先搞局的務實施政。這令我想起梁特首在上任前建議設立一個副財政司職位，結果無功而退。三年下來，沒有副手幫忙的曾司長不是應付自如嗎？所以我始終認為倉促設立創科局是無實際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