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民主社會，執政者的認受性建立在選票上。人民透過投票，找出能得到多數民意擁護的領袖來管理眾人的事務。其認受性得來簡單明確，無容置疑，所以在施政的時候遇到的阻力較少。這種政制最大的好處是：若然執政者表現不佳；人民可以把他更換。民主選舉雖不能保證選出來的人一定是有能力的好人，但它提供機制把不好的人換掉；而且這種替換可以透過和平的途徑進行，不用武裝起義，人民所需付出的代價比較少。因此，從社會的整體利益的角度來看，這種政制仍是當今最為有效，害處較少，最獲人民支持的政制。
民主制度成功與否視乎各地情況
然而，這種政制說起來雖然理想，但推行起來卻不是處處行得通，還要視乎當地的經濟發展水平、人民的教育程度、文化傳統，以及宗教背景等等。以本世紀初的「阿拉伯之春」為例，民主政制為中東與北非國家所帶來的，只是國家分化、社會混亂、經濟倒退、人民受苦。埃及的情況好一點，有軍事強人出來收拾殘局；利比亞就至今未能出現一個有效政府；至於敍利亞就更加內戰不斷，人民被逼逃離家園，生活無依，性命不保。在泰國，不少老百姓都覺得軍政府專政的成效，勝過民主年代的紅衫軍與黃衫軍的不斷衝突。
如是種種令人懷疑，中國是否具備足夠的條件行民主制度。中國民眾的平均教養並不太高，行一人一票的選舉，必然是民粹主義當道。照我接觸內地人的意向。他們多贊成立即收回香港，又贊成為釣魚島與南海諸島不惜與有關國家開戰。在國內，他們不但贊成公共服務要減低收費，還贊成把富豪累聚起來的財富分掉。這類民粹主義的思想很容易被政治野心家所利用，所以，內地很多有識之士亦不敢肯定，中國是否已具備推行西方民主憲政的條件。
另一方面，若要在中國推行西方的民主制度，先要過共產黨這一關。中共擺明車馬，要繼續在中國執政下去，並把它寫進憲法。他們認為他們的認受性來自兩個方面。一是他們打敗了國民黨，實際上奪取了政權，沒有人民的支持，這是做不到的；二是他們有政績上的認受性，因為在中共的領導下，中國的經濟增長神速，人民多已有房有車，溫飽基本不成問題，放假還可以出外旅行。此外，國家做了大量基本建設，高鐵、公路、碼頭、機場、體育館、博物館，生活水平比以前大大提高。中國的產品行銷全球，積累了全球最多的外匯儲備，中國的失業率低，學生畢業後可以自由找工作，創業亦受到國家資助與鼓勵，年輕人對前景抱有希望。中國近年免了農業稅，又完善了社會保障制度，中國人的人均壽命已從解放初期的35歲增至現時的76歲。中共認為自己的管治已做出成績，所以得到人民的認受。
人民是否認受，由於沒有選票作支持，變成無從考證。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在政績昭著的情況下，要推翻中共的統治會變成不可能。因此，我雖然在理論上喜歡西方的民主政制；但在現實上只好接受中共主導下的一國兩制。在現階段，香港的政制發展只能在中共的制約下尋找空間。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