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心理學老師跟我說,他上課講到「習得的無助」這個實驗(在實驗裏,一隻狗被電擊,怎樣都逃不掉時,牠會放棄掙扎。即使後來換到全新環境,牠只要跳過一個矮柵欄,就不會被電,牠也不會去試,就躺在通電的地板上被電),跟學生說,「絕望是最可悲的事,怎麼做都沒用時,一個人會放棄努力」。
沉潛過後 啟動希望迴路
有學生問,台灣現在做什麼都沒用──陳抗沒用、公投沒用,這些無力感會不會使人民對政治絕望、放棄參與?人民會像無助的狗一樣不再振奮,隨他去嗎?
我想不會,因為實驗者後來在大腦中找到了「希望迴路」,動物的無助行為其實是有演化原因的。
當動物怎麼做都逃不掉電擊時,會產生焦慮,牠們腦幹的側縫核(DRN)會活化,把血清素送到掌管戰或逃的側導水管周邊灰質(DPAG),使牠們不再嘗試。若把阻擋DRN活化的藥物注射進這隻老鼠的大腦,那麼牠就不會無助,牠會去逃避電擊。而一隻本來會逃避電擊的老鼠被注射活化DRN的藥後,牠就躺着挨電了。
在遠古時代,生存不易,打不過敵人而不認輸會死亡,不如放棄抵抗,趕快逃走。所以大腦內側前額葉皮質(MPFC)就會下指令給DRN,不再嘗試,保留資源,等待來日。所以這個無助不是像過去以為是學來的,它是演化對不幸事件的反應設定。
這條迴路,由最進化的前額葉皮質通往最原始的腦幹。當被威脅,有機體會馬上啟動側縫核,來分泌血清素送到DPAG和杏仁核做出因應。若威脅持續不去,血清素濃度到達臨界點後,動物便不再反抗,把資源保留起來。
一旦前額葉皮質發現威脅退去,它就抑制側縫核,動物又開始嘗試逃脫。讓一隻過去逃不掉電擊、已經放棄的狗經驗可逃避的電擊後,牠會跳過柵欄去逃避。所以幾乎所有失敗的人都需要沉潛一段時間,才能東山再起。
台灣已經原地踏步一陣子,應該要起來了。但是MPFC是要看到希望,才會抑制DRN,動物必須確定過去所發生的不幸是可改變的,才會再去嘗試。奮起的重點在希望,我們要怎樣才能看到啟動希望迴路的曙光呢?
原刊於《天下雜誌》,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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