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以後就沒有在香港過年,印象模糊了。記得的,只有小時候完利是,到便利店換散紙抽「閃卡」;也記得大年初一,茶餐廳價錢倍升,街上不少商店關門大吉。如今人在海外,這個節日對我的意義,只是不用為香港傳媒寫稿。
在美國過農曆新年
今年比較特別。事緣本欄作者徐家健教授發現,我們在美國任教的兩家大學相距不遠,只是四小時的車程。他於是趁着不用寫稿的周末,在藍天白雲的寒冷天氣下,從南卡萊勒州的克林信(Clemson)駕車到維珍尼亞州的黑堡(Blacksburg),逗留了兩晚。我們為下一次的 GoodTalk 做準備,也合力完成了好一些研究工作,在電腦螢光幕前迎接猴年來臨。
晚上,吃喝都好,上等的餐廳價錢是香港的一半。我喝完第二杯啤酒,模糊之間意識到情景的有趣:兩個土生土長的香港人,講着粗中帶幼的純正廣東話,在美國一個小城鎮的一個小角落,大談香港的政治社會文化經濟,你說有趣不有趣?
假如我在香港
我在想,在另一個「平行時空」,我們兩人的際遇不同,長期在香港學術界工作,兩人坐在吵一點迫一點的香港餐廳裏面,我們會談論些什麼?人在香港,是否就免於「離地」,還是身處其中問題更難看得清?我們寫的專欄文章內容會有什麼不同?提出的觀點、作出的分析,會不會有較多保留?我們會經常批評政府的經濟政策嗎?甚至,在真真假假的政治壓力下,我們可還願意在學術圈以外寫東西?
酒醒,已是猴年。年初一,美國大學上課如常,在寒風中跟朋友暫別。他駕車南下,我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在社交網頁上見到「開槍」兩個字,再看完好幾個現場的錄像片段。對於事件的過程起因,我不知道不清楚的仍然很多,但我相信這是個重要的歷史時刻。
香港從此不一樣。
思緒混亂,已到教書的時候,茫茫然走到教室面對一小班研究生,當中大部分是聰明而認真的內地年輕人,我匆匆說了一句「新年快樂」,就跟大家躲藏到方程式的世界去了。
猴年第一日,毛澤東「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十個字,在腦海縈繞不去。我也聯想到經濟學的基本概念:人都在局限下極大化,政府高官、政客、社運人士也不例外。
香港愈來愈亂,誰的得益最多?
(封面圖片:亞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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