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24日至9月5日, 我參加了從莫斯科到聖彼得堡的伏爾加河遊河團, 8月31日下午遊船駛進了奧涅加湖(Lake Onega)。
下午5時的黃昏,遊河船在水平如鏡的奧涅加湖面靜靜地滑行,我倚靠着船舷站立,享受着溫暖的陽光和愜意的微風,目送一個又一個翠綠的迷你小島在眼前掠過。奧涅加湖在俄羅斯北部,是歐洲第二大湖,夏天風平浪靜, 可以看到最美的日出和日落,吸引了不少詩人和畫家留駐,當然也有像我這樣遠道而來的遊客。
突然,船頭的乘客起了一陣騷動,緊接着是「咔嚓咔嚓」 拍友們爭相按快門的聲音,我抬頭往前看,噢!天啊!那是一座什麼樣的建築物?就在眼前,就在對岸!籠罩在夕照中閃着銀輝,彷彿是用純銀打造出來的。
細看之下,發現它頂部是一堆錯落有致,像是洋葱頭的圓穹窿,那是俄羅斯東正教教堂的標誌,少説也有十多個,每一個的表皮都刻着精緻的花紋。我看傻了眼,是誰的慧心巧手,建造了這座童話世界裏的教堂?等到遊船停泊妥當,乘客們都急不及待地登島近距離看個究竟。
基日島的建築藝術
這個在奧涅加湖的小島名叫基日島(Kizhi Island),位於今天俄羅斯西北的卡累利亞共和國(Karelia Republic)。這一地區的農民裝飾藝術十分豐富,自古以來就遠近聞名,最為人稱道的是刺繍、紡織、木刻和銀器。從15世紀開始,當地匠人陸續興建了不少具有歷史價值的木建築群,尤其是教堂。
今天我們登島參觀的Kizhi Open Air Wooden Architecture Museum(基日島露天木建築博物館)總共收藏了87座具有歷史價值的木建築,代表了古俄羅斯的特有建築風格。自1950年開始,從卡累利亞不同地方遷移到基日島上保存着,其中除了教堂外,還有農民居住的房子、倉庫、桑拿浴室及風車。博物館的整個面積已於1990年被列為UNESCO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場址。
最令人讚嘆的就是給圍封起來的教堂區,主體就是眼前這座帶有童話色彩的教堂Transfigurati on Church(基督變容教堂),1714年落成至今已有300年歷史了。旁邊的一座 Intercession Church(代禱教堂)建於1764 年,而夾在這兩座教堂中間的是鐘樓,建於1874 年。
對宗教的虔誠 對美的極致追求
我仰首凝望着這座最為著名的Church of Transfiguration,每一個閃着銀光的洋葱頭,圓頂上是一個銀色十字架。我從不同的角度看,試圖數算它共有多少個,但數來數去總算不清楚。最後還是導遊小姐給我解了謎,共有21個 小圓頂(cupola),第22個在祭壇頂上。
你可以想像這教堂是一座多麼複雜的建築物,它以最獨特的結構營造了最無懈可擊的完美。我站在它面前,癡迷地仰視,情不自禁地、貪婪地要把它全部吸進眼睛裏,刻印在腦海中,永遠珍藏在心裏。
比起我看過的世界著名大教堂,這教堂其實不怎麼高,只有37米,是一個八面體直立在不深的石頭地基上,共有5層,全部建材取自北方的樹木,完全不用一口釘子,而是把一根一根的長條圓木在角位用榫卯互相扣接。
它最令人震撼的就是那錯綜複雜的22個圓頂洋葱頭了,每一個大小不一,表層鋪砌了白楊樹板條,表面雕刻了精細有致的花紋。白楊木雨天吸收了水分, 顏色變深近乎黑色,但經過太陽曬亁後,在陽光明暗的交替轉換中,整座建築物閃耀着流動的銀輝,使人仿如置身童話世界的夢幻場景中。
三個世紀前的一批民間無名工匠,他們以巧奪天工的手藝,表達純樸農民對宗教的虔誠及對美的極致追求,留給我們一座洗滌心靈的極美建築物。我這遠方來客,以虔敬的心默禱我對他們的謝意。極目穹蒼,暮色漸濃,這座基督化身的教堂,讓我看到每一位農民藝術家都是基督的化身, 给我帶來畢生難忘的驚喜和感動。
我自己給基日島取名「奇蹟」島,因為島上所見都是上天假手於匠人創造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