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體外表加上標誌,可以有改頭換面之功。最常見的是制服;賊人穿上警服,竟可馬上成為執法者。進一步是裝飾品,包括化妝、飾物。有些「飾物」可不容易得到,例如勳章(medal)、肩飾(epaulette)、肩章(shoulder mark)。這些都屬正面的。反面的最佳例子是「墨刑」,又稱「黥刑」。中國古時在犯人的臉上或額頭上刺字,使之區別於常人;《水滸傳》中林冲、武松都遭受過並同時「充軍」,那叫「刺配」。也有在奴婢身上加以標誌的;不但在中國有這做法,美國的黑奴亦然。
個人的標誌彰顯他自身的歸屬。一組人若同時表示出同一標誌,可有協同效果,看上去同一陣線,像是齊心協力,甚至敵愾同仇。
發揮驅動群眾之功
金庸在《書劍恩仇錄》中描述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與乾隆皇會面。皇帝的排場當然壯觀。先有眾侍衞圍成半圓,三面拱衞。之後數百名御林軍驍騎營軍士快步奔到。領軍者吹起胡笳。只聽得蹄聲雜沓,人喧馬嘶,駐防的旗營和綠營兵馬,將紅花會一眾團團圍住。料不到陳家洛一躍上馬,從懷裏取出一朵紅花,佩在襟上。這朵紅花「有大海碗大小,以金絲和紅絨繞成,花旁襯以綠葉,鑲以寶石,火把照耀下燦爛生光」,那是紅花會總舵主的標誌,就如軍隊中的帥字旗一般。旗營和綠營兵丁本來排得整整齊齊,忽然大批兵丁從隊伍中蜂擁而出,統兵官佐大聲吆喝,竟自約束不住。那些兵丁奔到陳家洛面前,雙手交叉胸前,俯身彎腰,施行紅花會中拜見總首領的大禮。原來紅花會在江南勢力大張,官營兵丁有很多都屬紅花會會員。乾隆皇見自己軍隊中有這許多人出來向陳家洛行禮,這一驚非同小可。
上述當然只是虛構故事,但作者以陳家洛的大紅花作為一個標誌,發揮驅動群眾之功,自有其道理。過去一直在談的「泛素」蛋白質,在身體細胞中肩負「標籤」之職。它能「認定」那些須被淘汰的蛋白質:一旦它這標籤附上「目標蛋白質」,後者不能「留低」,身體自有其他機制趨動,將它分解掉。但原來,除此功能以外,「泛素」蛋白質也可以驅動一個局部性的「齊心協力」,我們稱之為「發炎」。
原刊於《信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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