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煥光:香港需要一個凌駕政治鬥爭的管治者

新特首上任在即,能否做到林煥光所言的rides above politics?我們拭目以待。

編按:今日(3月26日)為第五屆行政長官選舉,結果出爐,二號候選人林鄭月娥獲 777 票,當選第五屆行政長官,成為香港首位女特首。曾俊華得 365 票,胡國興得 21 票,在1194名選票中有效選票共有1163張。

特首選舉塵埃落定,林鄭月娥以777票當選下任行政長官。新班子將於7月1日上場,林鄭月娥上任會否有新氣象?應該如何修補撕裂與社會同行呢?本社早前專訪現任行政會議召集人林煥光,他為官多年,熟悉政府運作,看看他對新一屆特首施政有何寄語。

特首不應袒護一方

「希望特首應該像以前總督般, rides above politics,做一個超越黨爭的管治者。」在麥理浩年代加入政府成為政務主任的林煥光如是說。在官場打滾多年,相當務實的他認為現實是行政長官不可來自任何政黨,政治制度上也不見得可以如西方般運行政黨政治。在這個制度下,「若特首take side(袒護一方),馬上將對家趕成敵人。若然take的是大多數當然沒有問題,但過去又不是。現實是泛民儘管在立法會議席上不是大多數,但票數上是。過往20年選舉如此,也看不到未來20年會有大逆轉。」

在比例代表制下,不同的政治光譜亦可晉身立法會。立法機關內鬥得火紅火熱,特首的角色很難拿捏。林煥光解釋,「立法會一定有黨爭,這是現實,但特首可以視乎不同的議題,約見立法會各黨派商討。」他以近年在社會上鬧得熱哄哄的強積金對沖為例,「這類民生議題中央不會關心,也不會插手,特首就有空間rides above politics,不需要拉攏建制泛民一邊形成對立,而是促成工聯會與工黨好好談判。」

他再舉出早前被拉倒的醫委會改革為例,不同的政治立場均希望香港人有更好的醫療保障,但正正因為特首take side,所以惹來強烈反彈,結果書寫在歷史之上:《醫生(註冊)修訂條例草案》在時任醫學界立法會議員梁家騮主力拉布、點人數下終被拖垮,擾攘十多年的醫委會改革未有寸進。

「但有些議題沒有辦法,一定要歸邊,例如政改。」林煥光話鋒一轉,主動談到這個敏感話題。他以女兒夜歸母親擔心作為比喻,認為儘管雙方有矛盾,但只要女兒展現誠意,母親將來也會放心,減少囉嗦。同樣地,只要特區運作暢順,中央有信心的情況下,對831的改動只是一念之間。

要有超越AO的氣派

林煥光希望新一任特首不要傾側任何一邊,而是帶領香港建立對話,主動做一個內部的和事老,不要令兩邊愈走愈遠,至少令願意談判的人重回談判桌。同時特首要超然一點,不要經常被人認為必然袒護建制派,「例如新一屆特首既出席民建聯的籌款會,也會到民主黨的籌款會,不可用黑白敵我去分,否則趕狗入窮巷,難達政通人和。」他重申,「一定不可超越中央容許特首走的範圍,但(中央)亦不可干預特首如何處理政務。希望將來特首有這個氣派,否則如果只是抱住一個普通AO的心態,就不如不要當特首。 」自己也是AO出身的林煥光強調。

不過現在立法會的非建制派似乎礙於政治上反對,導致政策上也不能贊成動議,形成困局。「這是因為特首將政治混入政策之中,將自己趕入死胡同。原本有空間可以鑽空子,現在被綁死,這是不智的做法。管治,全世界都困難,解決矛盾的第一步,就是千萬不要再拉開分歧。」他續道,「萬一特首把自己定調做黨派政治,黨同伐異,只會將矛盾再拉闊。而我倡議的rides above politics,情況至少不會比現在差。這不是大道理,只屬常識。」

「我是你們眾人的特首」

學佛的林煥光提出「中道」這個概念,「佛家所說的中道,不同於儒家中庸之道。承認現實世界矛盾處處,不要將自己變為矛盾的一部分。否則如美國總統Donald Trump(特朗普)一樣,相當糟糕。」釋迦牟尼說「中道」時,承認有苦樂、生滅、有無等二邊,他主張「遠離二邊,至於中道」,林煥光以此解釋何謂超越黨爭、凌駕政治鬥爭之上。

香港社會問題多多,特首先處理什麼議題是大學問。「所有民調也指向房屋問題。另一個是爭取普選,解決合法性的問題,調和社會氣氛。特首應先處理民生議題,提供一個良好政治願景,展現如何處理民生矛盾,從而證明自己是一個『好特首』。I am your CE(我是你們眾人的特首),對民主黨、自由黨、經民聯亦是如是說。萬一把自己歸邊,就是事倍功半。」

新特首林鄭月娥上任在即,能否做到林煥光所言的rides above politics,抑或赤膊上陣參與政治泥漿摔角呢?我們拭目以待。

本社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