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你向前的是關係，而非權力

「成為好主管」有一個最重要的核心問題，卻通常無人提起：如何和每一位直接向你滙報的部屬建立起信任關係。如果你領導的是大型組織，你沒辦法和每一個人都培養關係，但是，你可以做到真正了解直接向你報告的部屬。然而，當中有種種因素造成阻礙：最首要且最重大的是權力動態，另外還有害怕衝突、擔心逾越適當與「專業」的分際、恐懼失去可信度以及時間壓力等等。

可是，就你的工作而言，這類關係卻是核心，左右了你能否履行身為主管的三項責任：（一）營造指引式的文化（包括讚美與批評），讓每個人都朝向正確方向前進；（二）深切了解激勵團隊中各個成員的因素為何，以避免工作過勞或無聊，並凝聚團隊；以及（三）以同心協力創造成果。如果你認為少了強韌的關係也辦得到，那是自欺欺人。我的意思並不是不受限的權力、控制與權威就無效。但如果你正在讀本書，這些就不是你該培養的關係。

責任與關係之間有一種良性循環。學着用最好的方法獲得、提供與激發指引，把適當的人選放在團隊裏正確的位置上，並合力創造出你不敢奢望單靠任何個人能得到的成果，這些行動都能強化關係。

當然，責任和關係之間也可能是惡性循環。當你無法指供必要的指引，協助部屬順利完成工作，當你把人放到他們不想要或不適任的職務，或者當你逼迫人們達成他們覺得根本不切實際的成果時，就是在破壞信任。

關係與責任會彼此強化，方向可能是正面也可能負面，這股動態會帶領身為主管的你向前邁進，或者讓你向下沉淪溺斃。你和直屬部屬之間的關係，會影響他們和自己直屬部屬之間的關係，以及你所帶領團隊的文化。你是否有能力和直屬部屬之間建立起信任、充滿人性的關係，將決定接下來每一件事的品質。

定義和直屬部屬間的關係至為重要；這些關係的個人色彩很濃厚，而且和你生活當中的其他人際關係都不同。但是，當我們在準備經營這些關係時，多數人都茫然不知所措。本書的根本要旨──徹底坦率，可以做為你的指引。

徹底坦率

培養信任不只是套公式，不是「A加B加C，得出一份美好的關係」。一如所有人際關係，主管和直屬部屬之間的關係同樣不可預測，沒有絕對的規則可循。然而，我找出兩個面向，互相搭配之後，有助於引領你往正向邁進。

第一個面向的重點是不能「只談專業」；這裏談的是關心他人，揭露自己除了工作以外的面貌，並鼓勵每位直屬部屬效法你這樣做。僅關心員工的工作能力是不夠的，要培養出良好的關係，你必須展現完整的自我，並從人的角度關心每位替你效命的員工。重要的不光是公事，個人層面也很重要，而且是深刻的個人層面。我把這個面向稱為「個人關懷」（Care Personally）。

第二個面向則涉及對員工說實話：在他們工作表現不理想時實話實說（並且說明表現不佳的時候為何），當他們無法得到夢寐以求的新職時實話實說，當你要空降新主管時實話實說，當他們現在正在執行的專案成果不足以支持更多投資時，也要實話實說。提出逆耳的反饋，針對團隊成員所做的工作做出艱難的決定，維持高水準的成果標準，這些不就是任何經理人應該做的工作嗎？但是，很多人都為此躊躇掙扎。挑戰別人通常會惹人厭，而且看來不是經營關係或證明你對人關懷的好辦法。但是，如果你是主管，挑戰他人通常是向他們證明你關心的最佳之道。這個面向，我稱之為「直接挑戰」（Challenge Directly）。

當你結合「個人關懷」與「直接挑戰」，就等於做到「徹底坦率」（Radical Candor）。徹底坦率能培養信任，開啟良好的溝通，協助你達成設定的成果。很多人在提問、討論管理的兩難時會表現出恐懼，徹底坦率可直接處理這股恐懼。最後你會發現，當對方信任你、相信你關心他們時，他們比較可能（一）接受你的讚美與批評，並根據這些意見行動；（二）告訴你他們真正的想法，讓你知道你有哪些地方做得很好，更重要的是──哪些地方沒那麼好；（三）與他人互動時也同樣用這種方式行事，這代表他們比較不會一再做徒勞無功的事；（四）樂於接受自己在團隊中的角色；以及（五）聚焦於創造成果。

為何要「徹底」？我選這個詞是因為有許多人受到制約，避免說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這有一部分是適應性的社會行為，幫助我們避免衝突或引發尷尬。但是，身處主管的位置，這類逃避的行為會導致嚴重後果。

為何要「坦率」？要讓每個人在挑戰彼此（以及自己！）時習慣直截了當，關鍵在於強調明確溝通有其必要性，不要留下任人詮釋的空間，而且要保持謙卑。

我不用「誠實」（honesty），而用「坦率」（candor），是因為我認為，相信自己確知事實，並不是謙卑的態度。「坦率」意指你只是對事實究竟如何提出你的觀點，你也期待別人提出他們的看法。如果最後發現你犯了錯，你也想知道。至少，我希望你會想知道！

說到「徹底坦率」，最讓人訝異的，或許是最終的結果通常和你擔心的差了十萬八千里。你唯恐對方會因此憤怒或懷恨在心，但其實他們會很感激有機會把話講開來。即便你確實引得對方生氣、憤恨或鬱鬱寡歡，但是，當他知道你確實關心時，這些負面感受也會隨風而逝。你的直屬部屬愈是能徹底坦率地對待彼此，你就不用花太多時間去調停。當主管鼓勵並支持大家奉行「徹底坦率」，溝通就會順暢，已經化膿的新仇舊恨就會浮上檯面並獲得解決，大家不僅開始愛上自己的工作，也會愛上共事的人以及身處的職場。當大家都愛上自己的工作，整個團隊便會更有成就；幸福快樂隨之而至，這份成就，更勝功成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