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各方的「濫」,怎麼辦?

這麼多年累積下來的「濫」與「劣」的交互衝擊,自然無法產生美好的文明社會。
封面圖片:在「太多」之中,台灣找不到接近世界一流水準的大學、智庫、媒體、銀行、機場,以及乾淨的政商關係。(Pixabay)
 
「多」與「濫」互為因果;「濫」與「劣」互為表裏。˙  太「多」的大學,就有「濫」竽充數的師生。太「多」的媒體,就會「濫」用言論的自由。太「多」的會議,就會陳腔「濫」調。太「多」的政治人物,就能泛「濫」成災。這麼多年累積下來的「濫」與「劣」的交互衝擊,自然無法產生美好的文明社會。
 

(一)市場機制失靈

 
台灣社會陷入一個供給過剩、品質參差不齊的漩渦:始作俑者是太多的大學、太多的媒體、太多的政客、太多的內鬥、太多的權勢誘惑……
 
「太多」的另一端是「太少」:這是多大的諷刺,在「太多」之中,台灣找不到接近世界一流水準的大學、智庫、媒體、銀行、機場,以及乾淨的政商關係。這正呼應一些國外友人的憂心:台灣處處出現小確幸的自我安慰,在這種自我感覺良好下,怎會有硬體上的大建樹(如巨蛋)、軟實力上的大突破(如吸引外國人才)?溫水中的青蛙愈來愈虛,溫水的溫度也愈加愈高。按照市場經濟的運作,如果貨品或勞務「太多」,就會透過競爭,淘汰品質差的,服務劣的,造成供給減少,使「太多」消失,趨向供需平衡。但是,台灣的現況是出現兩股力量阻擋了這樣重要的調節機制:第一,非營利組織(如各級政府機構),可以在「政治正確」下不計盈虧,固執向前。第二,即使受市場盈虧所左右(如媒體),大多數的經營者寧可在虧本邊緣掙扎,既缺少調整經營模式的能力,也不肯急流勇退,變成了惡性示範。這又造成了三個不幸的後果:
 
(1)專業水準無法提高:有限的人才分散在太多的大小媒體。
 
(2)正派經營難以堅持:放棄公正報導原則,選邊站,又因為競爭劇烈,市場占有率萎縮,就在道德邊緣與法律邊緣遊走;不斷犯錯之後,也使同業的聲譽受累。
 
(3)一旦「合理利潤」難以獲得:企業也就無法提供員工合理薪資,經年累月在低薪邊緣工作。

 

(二)除了「濫」,「失落」跟着來

 
台灣這個半開放的社會,看來自由、多元,充滿小花小草的四處萌芽;仔細觀察,外有國際環境的不利,兩岸關係的惡化,內則盈利少、研發少;人才差、品質差;待遇低、士氣低;以及討好的低費率與低物價;難以鬆綁的法令與組織改造。年輕一代的作為,更令人焦慮。既缺乏台灣經濟起飛年代的打拚,更少當前大陸年輕人的狼性與矽谷科技人的冒險。綜合地說:超過需要的「多」,就是「濫」;不爭氣的年輕人就淪為「失落」的一代。
 

(三)怎麼辦?建立淘汰機制

 
凡是危害健康的、不守信譽的產品、服務、以及破壞社會進步的個人言行與政治承諾,就是「濫」與「劣」。因此,大家常聽到了這些令人厭惡的名詞:濫貨、濫造、濫取、濫伐、濫調……。另一面,當不少年輕人缺乏鬥志、雄心、反省、自求多福,也就變成了「優不易勝、劣則一定敗」的一代。這不應當是台灣的宿命。扭轉的起點,就是從三方面同時着手,來減少無處不在的「濫」。
 
(1)不折不扣的執法,尤其針對不良的產品,失實的傳媒,政商的勾結,特權的擁有…
 
(2)經營者要以國際一流水準為自我要求,接受「平庸」,得過且過,馬馬虎虎,時時想占政府便宜,破壞公平的遊戲規則,是羞恥的行為。
 
(3)消費者與選民必須要以高標準,做正確的選擇。容忍平庸與失信者,就讓自己變成了一個缺少是非的縱容者。這樣的共同努力,台灣社會才有可能,從泛濫成災的大環境與失落的一代中,漸漸脫身。
 
原刊於遠見華人精英論壇,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高希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