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時代,閱讀方式變得更加多樣化。手機、平板電腦等電子產品,都可以用來看網絡小說、讀網絡報章雜誌。自2007年全球最大網上書店首率先推出電子閱讀器 Kindle 以來,短短六、七年間,不但英美多家著名大學如牛津哈佛及國家圖書館已通過與谷歌的合作或古騰堡工程(Project Gutenberg),先後都已為大部分英語藏書製備電子版,就是我國經史子集中的主要典籍,及包括流行文學在內的各類現代中文書籍,也都已有網絡版:而本港的公立圖書館,在近五年間已購藏了可供讀者下載借閱的國內出版電子圖書7萬冊之多,可見電子書已經鋪天蓋而來!
購買電子書只是購閱讀權
當今電子書大行其道,對絕大多數愛閱讀的人來,應該是一種樂見的大趨勢。雖然出於個人閱讀習慣,並非所有愛書人都喜歡電子書,但電子書的確有其優點:它較實體書輕巧易攜,隨時可從網上下載,且新一代的閱讀器可貯藏上千冊的書籍,也是減少藏書佔用家居生活空間的明智之舉。電子閱讀帶來的絕不僅僅是介質上的改變,它把閱讀填滿了人們的碎片時間,讓閱讀無處不在。
然而,不可不知的是,下載電子書,僅是購閱該書的權利(access right),並非真正擁有該書的實物,而出於維護版權的考慮,電子書大都以特有的數碼格式下載於客戶的閱讀器中,不可再列印出來或通過網絡轉發。鑒於電子書的價錢與實體書相差不遠,愛書人是否願意以這種形式存藏他們心目的好書,那就見仁見智了。
作家又愛又恨
網絡閱讀及電子書的流行,對作家來說就愛又恨了。近五、六年間,國內許多新紮作家如《步步驚心》的桐華,及《後宮甄環傳》的流瀲紫,都是透過網絡創作的發表,繼之以電視劇的普受歡迎而一舉成名的,所以今日國內不少後起之秀都期望藉此鯉躍龍門。但在美國,電子書的發行都由如亞馬遜之類的大型網絡書商所操縱,作者需自費出書之外,還要付款僱人作書評推廣:許多不願與網絡書商簽訂長期合約的獨立作家都被摒於門外。
去年,以暢銷書 Corrections 榮登《時代週刊》封面的美國小說家喬納森・法蘭遜(Jonathan Franzen)公開指責亞馬遜創辦人傑夫・貝佐斯為罪魁禍首,因他孜孜為利的經營手法,摧毀嚴肅作家生計之餘,亦有損廣大讀者閱讀好書的權利。他在西班牙卡塔赫納(Cartagena)接受訪問時表示,「對嚴肅讀者來說,意義上的永久性一直是人生體驗的一部分:在人生命中,一切都隨時光流逝,但紙本印刷書籍是不會消失,而電子書有如過眼雲煙」。他認為我們渴望電子書帶來即時的滿足感對社會來說是一種損害。
法蘭遜的言論未免過於偏激,但國內已有電子出版商有意效法亞馬遜的經營手法了,建議以終生合約形式羅致一群作者為他門獨家寫書。對網絡作家而言,網絡寫作早已是適者生存的生態環境了。由此可見,網絡年代的電子科技不但改變人的閱讀方式,甚至於影響書籍的推廣手法和作家生存之道。目下許多網絡專欄作家,為贏得年輕一代網絡讀者的好評(Like or Share),不是被盡量以簡短文字發表零碎的觀點,並設法滿足他們不求深度,但求新鮮有趣的快餐式閱讀嗎?這大概是法蘭遜評論的一個注腳吧。
未來出版和閱讀的體驗
當前網絡科技浪潮正以不可阻擋之勢洶湧而來,各種數碼電訊設備層出不窮,傳統的報章和書籍出版已受到前所未見的衝擊,整個社會的文化生態者正在徹底改變中,而傳統紙質出版媒體的生存空間也面臨重大的挑戰!未來書籍的閱讀和出版究竟何去何從?
從文化史看,書籍的擁有在古代中國向來是士大夫的特權:及至中世紀歐洲的文藝復興時代,知識也一直被視為貴族與教士的禁臠。宋慶歷年間(1041—1048),畢升發明膠泥活字印刷技術:其後400年德國的古騰堡(Johann Gutenberg)發明金屬字母活版印刷術,印製了世上首部排版精美的古騰堡拉丁文《聖經》,隨後百年間,共有3萬多種不同的印刷品流傳開來,這是第一次的出版革命。
1985年,美國阿圖斯(Altus)公司的保羅・布雷納德(Paul Brainard)發明桌面出版程式 PageMaker,幾乎一夜間取代了傳統的排版工業,使出版規模迅速擴大,可說是第二次的出版革命:2007年電子閱讀器 Kindle 的面世,不但改變了人們的閱讀體驗,也掀起了書籍印刷史上的第三次革命——數碼出版。
但數碼出版的面世,也為現代人帶來不少疑慮,最近人們紛紛在問:電子書的出現,是否從根本上改變了我們閱讀的方式?並意味着在可見將來,傳統印刷的書籍將會式微,乃至為完全為電子書所取代?我們以愛書人的經驗來說,這些疑慮未有點庸人自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