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清末歷史,不能不說袁世凱。袁世凱本官宦之家,但對他的出身明顯沒有大幫助。反而在失意求助親友時受到恥辱與奚落。袁世凱之所以成功,全仗本身過人的機靈本領。他投考功名失敗,但機敏過人,辦事爽快利落。察察為明。早期決斷英敏,處事認真而又識辨輕重,在朝鮮表現,更是當時朝中第一幹才。後來在官場打滾多了,更懂一流逢迎之道,不過立心變了,最終成國民罪人,這是後話。
伊藤品題 升價百倍
當時中日交戰而慘敗,朝中許多大臣認為是袁世凱惹來的禍。袁含冤莫白,深深不忿,於是把朝鮮的困局寫成小冊子,遍傳京中大臣親友。內容尚包括當時多次李鴻章拒絕增兵而使日本勢力座大,淮軍之軍紀如何敗壞,軍官之如何無能,為自己鳴冤。並且建議籌組新軍,以改頹勢。
甲午中日啟戰之先,袁世凱鎮朝鮮時極盼能增兵鎮壓野心日張的日本駐軍,但是和李鴻章意見相左,已造成兩人嫌隙。之後袁公開訴說李鴻章不肯增兵,李當有所聞,對袁當有微詞。及至甲午北洋艦隊全軍覆沒,李鴻章威望掃地,被朝廷逼作代表,簽署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全國視李鴻章為出賣國家罪人,他只有隱居北京賢良寺,過着孤單寂寞的鬱結生活。
甲午戰爭過後,日相伊藤博文與李鴻章對話,突然問到袁世凱的下落。李說袁正擔任小差事,伊藤喟歎說:「這樣的人才只能任小差事,無怪中國沒人才了。」豈料這番話輾轉被報章刊出,使袁世凱一時聲名大噪,李鴻章真始料不及。袁世凱名氣既盛,光緒着吏部引見。袁當臉向光緒痛陳舊軍不可依賴,力說西法練兵的重要,光緒叫他到督辦軍務處報到。
要練新軍 百般心機鑽營
當時官僚衙門腐化,難有作為,到軍務處走一趟也是白走。袁窮困到忽然想到做買辦,因國家戰後原有軍備敗盡,可替國家向西方買軍器而從中賺一大筆。但要幾萬兩銀做保證金,袁世凱張羅不到,被受冷眼,好夢又成空。袁世凱一計不成,一計又生,因他在朝鮮曾替國王練兵,軍機大臣李鴻藻又向來欣賞他,便向人借了一筆錢財,打通各大臣關節。帝師翁同龢,慈禧心腹榮祿同舉薦由他辦新軍,連地方大員劉坤一,張之洞也贊成,甚而李蓮英也在慈禧面前美言,於是袁世凱順利督練新軍了。
袁世凱能成為獨當一面的練兵大員,其實也費盡心機,四處奔走,並非理所當然的天降大任。袁世凱知道單憑自已一時名氣不易得國家委以重任,想到該有理論立言服人,要寫一部兵書。於是找來一個幕客,叫他把外國各種兵書抄錄,再加上清廷中公文規條、朝廷軍士守則、營規也選錄下來,彙集成冊。後藉故打發走這個幕僚,再找一個文人,把先前抄錄的兵書作原稿,叫文人修繕,寫上自己名字,當成是自己着作的西法兵書。
兵書寫好了,想交到當時得令的榮祿手中,卻苦無門路。適時想到托妹夫之父淮軍將領劉銘傳替他寫推薦信,乃卑躬屈節到劉家,不料受到劉子奚落,認為他妙想天開。袁世凱最後得到劉傳銘推薦信後,下拜為禮,劉子臉現不屑之色,也不還禮。後來袁做了大總統,劉子想見袁一面而不得。
與李鴻章恩怨 另投靠山
袁世凱帶了書信和十二卷兵書見榮祿,百般輸誠,自謙稱門生。幸好榮祿對袁名聲早有耳聞,袁世凱便轉投到榮祿門下。後人有責怪袁視李鴻章敗而見棄,全不念舊,其實事出有因。最初,新兵負責人是胡燏棻,練的軍隊稱定武軍,袁初期練兵只屬班首,這事罕有人道及。袁世凱曾到賢良寺探望李鴻章,說起練兵之事。李鴻章說:「呸!你這個小子怎懂得練兵?什麼大戰陣你也沒有上過,我練了幾十年兵,也沒有什麼自信。你僱幾個洋人,摃幾輪槍,便是西式軍隊了?」一番話說得袁世凱臉紅耳熱,再不敢找李中堂了。
袁世凱在天津東郊小站練兵。該處原稱新農鎮,開始時新軍只有七千人。首先,袁世凱到北京翰林院請故友徐世昌輔助,任參謀營總辦。當時重文輕武,徐翰林肯就任有點委屈。袁又聘早年結識的阮忠樞為文案。他再訪已離休的淮軍宿將擔任軍隊幹部。也不忽略滿人貴族,請天津武備學堂總辦滿人蔭昌推薦軍中骨幹。當然還有外國教官。後來新軍領導層出現三傑,均可獨當一面。王國珍是龍,胸懷磊落,志趣高潔;段祺瑞是虎,不怒而威:馮國璋是犬,與人隨和,人樂與相交。
新軍被讒 袁世凱更上層樓
當時新軍募兵,比其他地方募兵堪稱嚴格。年齡只在20至25歲,體能強健。有犯罪紀錄者不收,抽鴉片者不收,還要有有家庭真實地址,尚要有鄰居作保。至於軍紀亦極嚴格,擅取民間民物,強奸民女者斬;逃亡者斬,聚眾毆鬥為首者斬。這與當時收錄的游兵散勇為軍士,馬虎充數大大不同。袁世凱還有一種本領,初期營內的軍官幕僚,軍中的頭目,他都認識其人,都能叫出他的名字。當發軍餉之時,袁世凱還親自監督發餉,一洗當時兵士糧餉被上級剋扣時弊,所以小站的新軍,全情投入,朝氣勃勃。
袁世凱的新軍由戶部撥款營運,和後來張之洞劉坤一練的新軍由地方自行籌餉不同,有先天性優越條件。新軍令人耳目一新,但因淘汰了一批武備學堂學生和舊日統領,流言四出,備受舊派軍人攻擊和懷疑成效。朝廷亦散出妒言,恐其變成袁世凱私人軍隊。御史便提出一些莫須有罪名參劾袁,使他一度心灰意冷。
朝廷派榮祿到小站查核,榮祿見到新軍兵強馬壯,軍紀肅律,氣象儼然,和昔日兵丁大為不同,私下有意收歸旗下壯大聲勢。於是回去向慈禧美言,使袁世凱仍然在小站練兵,升袁的官為直隸按察使,使之名位與聲望匹配。袁世凱因妒得福,其間袁世凱向榮祿的輸誠巴結得法,不言而喻。練兵成功,全仗袁世凱的雄才機詐與時運。袁世凱小站練兵,從此青雲直上。
——大是大非袁世凱(二)